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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大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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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要看不到正文那也做不了友好读者了,你跳着看能看懂吗  皇帝在位时,即便治世清明福泽万民天下太平,在百姓心中是否称得上明君,也要盖棺论定。

    然名将则可活着成名,早早地在百姓心中封神。

    由此可见,自古以来,皆是名将比明君更得民心。

    南柳见封明月笑纹比三年前见时又深了些许,额角生出零星白发,心里多少有些苦涩,说出的话不自觉地就带了埋怨:“舅舅多年在外守边,过节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现在可好,瞧见我,竟没立刻认出来。”

    封明月将横笛插到领口,过来揉了揉南柳的头发,笑道:“哎呀,南柳生气了,赶紧让舅舅看看。”

    封明月抱着她脑袋瞧了一阵,忽然嗤嗤笑道:“嘿!我怎么瞧你,越来越像柳书名了。”

    “舅舅又骗人,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母皇。”

    “是真的。”封明月揉完头发又双手揉着她的脸,“舅舅看人很准的,你像你父君多一些,不是长相,是给人的感觉。”

    “什么感觉?像我父君那样做事慢悠悠的,天塌下来也不慌的感觉?”

    “哈哈哈哈,哪里有?”封明月笑得不停歇,“这你可不像他。你无恒心,三心二意喜好不定,心不定则气不沉,因而心浮气躁,给人不可靠的感觉。你啊,说来说去,还是太年轻。”

    南柳摸了摸耳朵:“哈,听不懂。”

    封明月哂道:“长这么大了,还是听不进去实话。”

    南柳听过的话顺风就散了,一向不往心里去,当下又问道:“舅舅怎么这么晚才到?”

    封明月这才收了几分笑,正色道:“途径凉州边境时,见路边几个汉子精壮魁梧脚步有力,眼神漂浮不定似有心鬼,身上还有硫磺味,因而暗中拐道跟踪查看了,你猜查到了什么?”

    “什么?”

    “喀什山南面山谷中,藏着一个私造火铳的兵工坊!”

    “私造火铳?!”南柳倒吸一口冷气,“销给谁了?”

    “那地方紧挨凉州北道,便于通往大罗国,我猜应该是销给大罗国人了。”

    南柳问道:“你猜?这事还要猜?舅舅怎么没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就来了?万一是销给神风教……”

    神风教虽被逐出十三州,不如前些年那么嚣张,但却依旧如同心怀不轨的虱子,潜伏在大同的身上,时不时的咬上一口,虽不致命,却也烦人。

    “神风教不足为虑。我惦记着青云营的这些好苗子,自然先行一步。”封明月不慌不忙,根本不把神风教放在眼里,但见南柳紧张此事,又笑道,“凉州的事,你骄阳舅母已接手查办,她做事一向稳妥,你就别操心了。不说这个,南柳,你倒是给舅舅说说,深更半夜不睡觉,披头散发跑出来做什么?”

    听他提起,南柳这才想起是因为什么跑出来的。

    她唉哟一声,焦急道:“舅舅借我笛一用!”

    封明月将笛子高高举起,好奇道:“先给舅舅说,你要干什么?勾搭苍族小狼崽子?”

    南柳惊诧道:“什么什么?苍族的什么?”

    “苍族。”封明月以笛指林,又躲过一次南柳的偷袭,“你舅舅我,二十三年前曾跟苍族的老族长交好。如今再次来到云州,心中还有点怀念。不过……”

    封明月话锋一转,坏笑道:“苍族的男人可碰不得,个个都是狼崽子,会咬人的。你是没见过他们是如何砍神风教脑袋的,简直像利刃化狂风千里割野草,所过之处一地人头,他们苍族人却是连眼睛都不眨。苍族男女各个彪悍,全都惹不起,你啊,还是乖乖睡觉去吧。咱大同可只有这一个公主,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我能有什么闪失,舅舅放心,这个不是狼崽子,温柔得很。”

    封明月却跟见了事情全部经过一般,故意压低声音,神情严肃地问她:“你脸上的那道擦伤哪来的?是不是招惹狼崽子留下的?”

    南柳一时间难以回答,摸着早已脱落的差不多的小擦伤,讪讪笑道:“舅舅好眼力,光线这么暗都能看见。此事不提,反正也好得差不多了……咳,舅舅难道就不好奇,苍族为何有会《大风起》的人?”

    “苍族能自由出入玉带林也有二十多年了,我听刚刚那首《大风起》吹的断断续续,想来他是在城里听人唱过,回来吹着玩的,不足为奇。”

    “舅舅还是把笛子借我吧!”南柳拽过笛子,说道,“这次舅舅猜错了。刚刚吹《大风起》的人,是苍族中的异族子,他父亲是异族人,这曲子是他父亲教给他的。”

    封明月惊异不已:“苍族中竟然还有活着的异族子!族长的儿子?”

    “他说他阿妈是巫女。”

    封明月震惊道:“怪不得。没想到是她的……我见过苍族的那个巫女。当时我与族长谈开放玉带林一事,族长说这要看神谕,叫人去祭坛请来了巫女。那巫女年纪轻,长着一张夏天的脸。我一见她晶莹闪烁的眼就知这事准成。果然,她说神谕同意开放玉带林,族人们可以短暂出林做生意,苍族人信她的话,我们这才签了盟约。我看啊,巫女在苍族的地位应该蛮高的。”

    南柳的重点却在他的形容上:“什么叫长着一张夏天的脸?”

    封明月笑道:“你意会一下。就是那种,夏日林间,阳关灿烂,一看到她就心情舒朗。那个巫女笑起来特好看。”

    “……你当时进林,骄阳舅母跟去了吗?”

    “自然。”封明月知她何意,自得道,“我比她从容多了。你舅母可是把眼睛都看直了,她有个臭毛病,见到漂亮人,眼珠子就僵住不动了,呆傻呆傻的,把那巫女都看笑了。”

    南柳哈哈大笑。

    她把笛子放在唇边,学着拾京的断句方式,吹了一段《大风起》。

    果然没多久,林子里的埙声就接上了。

    南柳心中大喜,想了一想,吹出了两声十分像‘拾京’二字的音调来。

    那调子拐着弯,南柳吹完,自己没忍住先笑了起来。

    林子那头停了一刻,好半晌,似是犹豫的,吹出了‘南柳’两个字的音调。

    埙声低,吹出低沉的‘南柳’声。

    南柳眉开眼笑,放下笛子,对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的封明月说道:“瞧见没,挺聪明吧。”

    封明月抱胸问道:“你看上苍族的这个杂毛小狼崽了?”

    “不行吗?”

    “非也,年轻人不懂情爱时热血上头,顺着此时的心意眉目传情没什么不行的。舅舅只是想感叹,借曲传情一事上,你比不上你父君。”

    南柳眼睛一亮:“我父君?他做什么了?”

    “卿立舟北,我立柳南,幸得佳人偶回顾,使我情思似水长。”封明月笑道,“这是你父君当初刚到京城,第一次见到你母皇时,匆匆写下的胡言乱语,没听过?”

    南柳惊奇:“这……我和北舟的名字?”

    封明月乐道:“对啊,北舟南柳,他二人初次相遇,就是这么来的。吃惊吧?”

    “我跟北舟猜了好多种可能,还真不知道原来是这么来的。”南柳讶然道,“当时母皇是……?”

    “很早了。她中状元那天,前朝皇帝班存赐龙舟让她簪花游昭川。”封明月说道,“后来进了云岫阁,行丞相职。那时你父君品阶低,根本见不到她。你父君为了追人,可是一步步熬到云岫阁去的,可惜恰恰晚了那一步。”

    南柳乐道:“前朝皇帝快一步?”

    封明月却突然笑道:“现在回想起来,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你母皇若不是做过前朝皇后,现在也没有咱大同……不提了。南柳,你可知道《月夜思》这首曲子?”

    “是什么?”

    “相思曲,你父君作给你母皇的,就依着他之前写的那两句胡言乱语谱的小曲子。”封明月吹了一遍。

    卿立舟北,我立柳南。

    幸得佳人偶回顾,使我情思似水长。

    很简单的旋律,却有曲短情长的绵绵之感。

    南柳惊喜道:“我好似听过母皇哼唱过,很熟悉……原来是父君作的。”

    她心中一动,要过横笛,缓缓吹起这首曲子,心道:“此曲寄情。若是拾京回应了,我就当这是天注定的缘。”

    玉带林中,拾京站在树丛边缘,听着这首曲调陌生又和缓的曲子。

    旋律似是能抚平他那跳动不安的心,又似乎会在抚平之后,再次撩拨它。

    是南柳。

    从林外飘进来的旋律似化作一条无形绸带,缠绕着他,拉着他朝玉带林边缘走去。

    贝珠没有叫住他,只静静地看着。

    还差十步,他就能走出玉带林。

    忽然,背后有人说话。

    拾京转过头,看到贝珠身边站着一个腰挎弯刀的年轻男人。

    拾京的目光停在他与黑发相缠的朱红绸带上。

    苍族无婚姻制。

    苍族的男人,若第一次与苍族女行鱼水之欢,必会在发上缠上红绸,佩戴三个月,换四色衣,意为初婚。

    族中其他人见到,都要送上祝福,收到的祝福越多,这名男子就越有福运,以后会有更多的孩子。

    这个戴红绸的年轻男人是贝珠的儿子,珠明。

    “阿妈,我来换四色衣。”珠明拽过身后的辫子给贝珠看。

    贝珠惊喜道:“你和谁?”

    “溪清。”珠明开心道,“我已向巫依婆婆要到祝福,阿妈,祝福我。”

    “太好了,阿妈给你拿四色衣!”贝珠高兴地跑回屋子。

    珠明侧过头看向丛林边的拾京,神色复杂。

    林外的笛声停歇了。

    拾京回头看了一眼,默默走了回来。

    拾京问道:“你今夜不守坛?”

    珠明点了点头。

    珠明是这一代的守坛人,是巫依的传信使。巫女居祭坛,除祭典外,一般情况下不会离开祭坛见人,因而巫女的指示,皆由守坛人代为转达。

    珠明:“拾京……”

    “嗯?”

    珠明却不说话了。

    拾京追问:“有什么事?”

    珠明目光闪烁,却道:“……请你祝福我。”

    “啊,忘了。”拾京笑道,“愿溪水祝福你。”

    昭阳宫的杏花开了。

    宫墙内。

    紫衣人撑伞,立于杏树下,春风拂过,杏花如落雨,纷纷而下。

    回廊那端走来一位传信使,手执余温尚未散尽的两封信件,匆匆行来。

    “太子殿下,凉州火铳制造处和云州青云营来的消息。”

    落满杏花的油纸伞缓缓移开,杏花滑落,花雨中纸伞下,露出一双如弯月的笑眼,唇角边却不见笑意。

    此人正是大同的储君,封策。

    他偏过头,轻轻吹去袖口落花,道:“念。”

    信使站在回廊下,抖开第一封信念道:“凉州火铳制造处,向京叩首问安。目前所余钱款铜铁,预计可制新批火铳三百件,制造处可正常运转至今年秋。下批新件样式,制火铳所需的铜铁材料,急需朝廷批示,何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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