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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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丽丝刚刚从传送光芒中现出身形,就立即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感,仿佛正有无数的目光在注视着她,这样的感觉让她全身都很不自在。她猛然抬起头,发觉这里的天空中漂浮着许多个异常强大的精神体,而附近的十几个强大精神体此时全都将注意力投注在了她的身上。正是这些精神体的注视让她感觉到了危险,这种危险就像是低阶魔兽面对龙威时的情形一样,是一种被全面压制的感觉。

    菲丽丝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即刻就有一个精神体从空中凶猛地扑了下来,她惊恐地想要躲避,但身体的移动却根本无济于事。这种灵魂层面的攻击根本就无法闪避和腾挪,就是实打实地对撞。菲丽丝只觉得头脑中轰地一声巨响,好像一颗闷雷在他的颅内炸开,她猛地向后仰倒,七窍全部都流出鲜血。

    菲丽丝的视觉顿时变得一片漆黑,听觉也变成了杂乱无章的鸣响,甚至平衡觉也出现了问题,直接使他摔倒在地上。更可怕的是,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也出现了缕缕裂痕,连意识都有些不清楚了,只想着就这样倒在地上什么也不做。但她知道那样只有死路一条,以她现在的状态只要再受到一次刚刚那样的冲击,就将彻底魂飞魄散,化为无数的灵魂残片。菲丽丝以最后的本能反应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了脱逃传送卷轴。正准备一把撕开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主人!”

    听到这个声音,菲丽丝正扯着卷轴的手忽然一滞,继而一弯笑容自她嘴角蔓延开来。

    ……是达科……他是来保护我的……如果他正在赶过来……却看到我传送走了……会很沮丧的……

    又是一个强大的精神体席卷而来,发出的精神冲击甚至比上一个还要强,但菲丽丝却扔掉了手中的卷轴,张开手臂迎向达科的方向。而事实上,达科此时距离菲丽丝还有百米之遥。

    百米,对于达科来说已经足够了。达科的精神力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潮水一般汹涌地扑向菲丽丝,一瞬间就将菲丽丝的整个人都包裹在内。

    谁想要伤害主人,必须要先毁灭我的灵魂才行。

    那个正在俯冲的强大精神体猛地一滞,似乎弄不清楚为什么刚刚那个灵魂忽然就不见了。它探出精神力在达科的灵魂上扫过,又疑惑地绕着周围转了两圈,接着就默默远去了。

    百米距离达科只用了十五秒的时间就跑到了,一把将菲丽丝抱在怀里。精神力和身体形成了双重的防御,牢牢地将主人保护在内,不让任何事物侵犯。

    “主人,不要怕,有我呢。”

    ……我不怕……但并不是知道你真的有能力来保护我……只觉得……能够死在一起……就很好了啊……

    菲丽丝心中如是想着,脸上却现出痛楚神色,那个强大的精神体实在太强了,仅仅一次冲击就将她的灵魂重创。

    达科也知道菲丽丝受到的是灵魂层面的创伤,丝毫不敢放松精神力对她的守护,同时愤愤地说,“诺南他们竟敢骗我们,说这一层什么危险都没有!”

    “他们没有骗我们。”菲丽丝此时才缓过了一点精神,但精神依然虚弱,“魔宠确实不会受到攻击,那种精神体的攻击是有特定指向性的,你看你不是也好好的吗?”

    达科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菲丽丝身上,甚至没有注意到那精神体已经飞走了,听到菲丽丝的话他才忽然意识到,那精神体并未攻击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

    菲丽丝闭着眼睛虚弱地说,“我能感觉到,这里的那些灵魂,是以信仰为目标进行攻击的。我是黑暗信徒,而你不是,所以它们会攻击我,而不攻击你,仅此而已。”

    达科闻言一滞,他想了起来,在他第一次去黑暗神殿洗礼的时候,就有一个黑暗神文印在了他的灵魂之中,只不过那是只有一半灵魂时的达科,信仰黑暗的也只是那个达科。当布莱特的另一半灵魂与这一半融合后,就成为了一个全新的灵魂,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于是那神文也就破灭了。只有预言之神与他签订的双重契约进行了灵魂和身体的双重绑定,才得以延续下来。

    菲丽丝是黑暗信徒,同时也是亡灵法师,对于精神类的攻击更为敏感,刚刚她在受到攻击的同时,就知道了那种灵魂攻击的指向。在她第一次洗礼,接受了黑暗之神给予的地狱之门时,就已经被信仰绑定了灵魂,从此那个黑暗神文都深深印在她的灵魂之中不可分离。有着这个神文的烙印,她施法的所有暗系法术都会有所增幅,但她从此之后也只能是黑暗信徒,不能再更改信仰,也无法进入其他教会的神殿。当然,预言神殿除外。菲丽丝没想到的是,在这死亡遗迹中,竟也会遭遇到针对信仰的攻击,她疑惑地低着头陷入沉思。

    达科微微叹出一口气,抬起头开始环顾四周,观察第中的景象,这一看立即就让他惊了一呆。刚刚他才传送进来就发现了菲丽丝有危险,于是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并没有关注第的环境。直到此时他才猛然惊觉,这一层竟是像极了亡灵地狱!

    面积广大的荒原,高耸孤立的山峰,死息凝成的河流……只是死亡遗迹这一层的面积有限,放眼就能看到荒原的边界,遗迹外面的茫茫虚空。除此之外,这一层几乎就是个缩小版的亡灵地狱!

    当达科的目光移动到那山峰的峰顶时,一股莫名的压抑感就自他心中涌起,好像那山峰随时会向着自己倒下一样。这种感觉在亡灵地狱中是没有过的,看来是这死亡遗迹中有什么特别的事物。达科已经知道亡灵地狱的那个山顶就是通往下一层地狱的入口,那么想必仿照亡灵地狱格局构建的这一层,也是从那山顶去往第五层。无论那压抑感的来源是什么,他们都必须要向着那个方向前进。

    此时整个荒原上各处正不时亮起传送的光芒,那是进入这一层之后受到攻击的各教会信徒,他们都在争先恐后的传送离开。更多数的信徒则是灵魂不够强大,连一次精神冲击都扛不住,根本没有撕开卷轴的机会就被冲散了灵魂,只剩下一具完好的尸体躺倒在地。

    达科附近不到两百米处就有一个生命教会的信徒,他刚刚传送过来的一瞬间就扑倒在地,再也没能起来。达科看得心惊,有些失声地叫道,“主……唔……”

    达科叫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救主心切,竟然忘记了菲丽丝不再让他叫主人的劝告,这时再次叫出才想起来,刚刚已经叫过好几声了。

    菲丽丝也猜到了达科的念头,笑着说道,“你喜欢叫我什么就叫吧,反正别人也都知道你是我的巫妖,没关系的。”

    达科愕然片刻,然后欣然点头,同时担忧地说,“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这一层的攻击都是针对信仰的,只要是无信者都不会有事情,倒是那四个教会要倒霉了。”菲丽丝此时终于恢复了一点视觉,开始扳着手指数道,“科斯特纳和韦德迈尔是无信者,温蒂信仰的是法则,他们都不会有事的,塞尔比应当是在二层就传送走了,还有……啊!艾琳娜!”

    菲丽丝着急了一通,却只看到荒原远处不断亮起的传送光芒,“哼,我担心她做什么?她的精神力也不弱,肯定能及时传送离开的。”

    达科知道伙伴们都没事情,也放下心,转而开始观察天空中四处游荡着的强大精神体。刚刚在那个精神体探查他的时候,他也通过对方的精神力大致了解了那种精神体的特点,他喃喃地说道,“好奇怪的精神体,它们看起来没有任何的自主意识,但却会攻击拥有信仰的灵魂。”

    “你说什么?没有自主意识的精神体?”菲丽丝有些奇怪地皱起眉头,接着就强打起精神说道,“达科,抓一只精神体过来看看。”

    达科其实对于这种精神体是有点畏惧的,虽然没有实体,可是单论精神力强度比他的灵魂还要强出一倍以上。要不是护主心切,达科并不会去招惹那种存在。就好像云母一样,在对其未知的情况下,单是看它那巨大的体积也没人愿意尝试招惹它。

    但现在主人发话了,达科自然是无条件服从,他小心翼翼地探出精神力,找准了一个游荡中的强大灵魂,尝试去接触并建立连接。那灵魂感受到了达科的精神力,探寻地降了下来盘旋在达科身边绕了一圈,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于是达科更进一步,开始以精神力深入那灵魂的更深层次,准备去探查它内部的记忆。那强大的灵魂似乎没有任何防备,达科的精神力刚一探过去,马上就建立了精神力共享,这一下接触达科却愣住了。他发现这些强大的灵魂中意识竟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任何情绪,也同样没有记忆的存在。

    达科下意识地开启了因果之瞳,他在遇到弄不清楚的事情时,开启因果之瞳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这一下子他立刻被惊呆了,这无念之魂身上竟然只有唯一的一根灰色连线,连向这一层那座山峰的山顶。

    随着达科因果之瞳的进阶,能够看到的因果连线也越来越多,即便是观察一个普通人也能够看出多条连线。但现在这个如此强大的灵魂,上面却只牵连了唯一的一条灰线,显然是不正常的。达科组织着语言,将自己看到的这些转述给主人。

    “我知道了!这是无念之魂!”菲丽丝不等达科全部说完,就兴奋地欢呼起来,“达科,我们发啦!”

    没等达科弄清楚状况,一个吻已经重重地印在他的唇上,他只觉得头脑中轰地一声,呆滞在原地。

    “无念之魂就是信仰之力所化成的最纯粹的精神体,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却没有意念、没有意识、没有感觉,自然也没有记忆。它们可以与其他的灵魂随意的融合到一起,是增加灵魂强度的最好能源,比精神力结晶要好一百倍!”菲丽丝似乎之前被无念之魂攻击的虚弱瞬间一扫而空,又恢复到了全盛状态。

    达科还依然傻愣愣地呆滞在那里,菲丽丝所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嘿,达科你怎么了?被震惊了吗?哈哈……”菲丽丝从达科怀里挣出来,欣喜地说,“我们之所以不能依靠吸收不死生物的灵魂残片来提升自身灵魂,就是因为那些灵魂残片里包含了太多其他人前世的情绪和记忆,若是不顾一切地吸收,灵魂强度没提升多少,自己先疯掉了。即便不会疯掉,那些记忆也会影响吸收者,到时候分不清哪段是自己的记忆,哪段是吸收来的,也就是失去自我了。”

    虽然死亡之神赛洛弥斯已经陨落了,但三千年来依然有很多人是信仰死亡的。赛洛弥斯的神格还在,所以能够一直汲取信仰之力,但祂的神躯和神魂却已经被毁了,这些信仰之力没有办法承载,于是神格所汲取的信仰之力就自发地融合,生成了无念之魂。整个的无念之魂都是在这三千多年中形成的,他们都是最纯粹的信力所化,自然也就没有乱七八糟的意念。

    无念之魂没有意念,但它们本质上却是死亡信力还原形成的,若是感受到了其它形式的信仰,便会不顾一切地发动攻击。不用想也知道,黑暗、生命、雷霆、火焰、战争那五个教会的信徒们,全部都到此为止了。反应快点的还能够传送离开,反应慢的就会直接被轰碎灵魂,任何治疗法术都无法挽救。

    “嘿,达科,你想什么呢!”菲丽丝将达科从呆滞中吵醒,指着上空的无念之魂叫道,“快弄几个无念之魂过来,给我吸收一点精神力,顺便补充刚刚受损的灵魂。”

    “啊!”达科看看头顶那些数量庞大的无念之魂,又低头看了看菲丽丝,犹豫着说,“可是主人……这无念之魂会攻击你啊。”

    “笨蛋,所以才需要你呀!”菲丽丝白皙的手指点在达科的额头上,“我们先进行灵魂共享,你负责捕捉无念之魂,分解成精神力吸收掉。你的灵魂已经达到了极限,那些精神力自然就会到我这里来了。”

    达科闻言也是眼前一亮,拳掌相击着说,“好办法!我怎么没想到。”

    但马上达科又愕然,支支吾吾地有些不好意思。灵魂共享比精神力共享还要更进一步,就好像两个人赤裸相对一样,一个念头对方都能清晰感受。当时布莱特与达科还没有合二为一的时候,一体双魂其实就相当于是灵魂共享的状态,只不过由于他们本就曾经是一个人,所以记忆也达到了共享的程度。正常情况下,两个人之间的灵魂共享,依然是不能随意翻阅对方记忆的。但即便如此,菲丽丝忽然提出灵魂共享,这对于达科来说也太过于震惊了。

    达科无论是在与凯文还是奥托进行精神力共享的时候,都没怎么犹豫过,但当菲丽丝提出这种要求时,他却是情不自禁地脸红了。

    菲丽丝反倒是不以为意,双手按在达科的胸口上催促道,“速度快一点!不然等会儿无念之魂都要被别人抢光了!”

    达科愕然看着空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无念之魂,哪有什么人在抢?但他还是依言,开始放开灵魂,心情忐忑地与菲丽丝的灵魂连接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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