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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番外十八：与子同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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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陆将军不战而胜的消息传回朝中, 人人都知道他即将成为皇帝跟前的红人, 未等他回来, 巴结陆府的人几乎要将门槛都给踩破。
也多亏了这原因, 陆同裳轻易便能将后宫的消息打探得清清楚楚。
所谓的静娴长公主和淑妃……
就是她上一世所知的安宁与其生母。
只是不知道，这母女俩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
她坐在院落的树下, 喝空的茶杯在手里来回转了好几圈, 视线凝在眼前的某处, 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远处的门口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她却当又有客人来访, 只独自坐在院子里, 头顶的海棠开了，浅粉色的花瓣随着微风拂过，翻飞着落到她的鬓角肩头。
她回过神来, 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一道气息悄悄靠近。
迅速地回头一看，陆同裳愣愣地喊了一声：“……爹？”
站在她身后的不是她那亲爹又是谁？
“反应还挺快。”试图吓女儿一跳却没成功的陆老将军背着手，身上的盔甲刚卸下，长身玉立站在陆同裳背后。
熟悉的音容相貌让陆同裳愣了许久。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直到眼眶都开始泛红。
愣是把她爹给吓了一跳：
“哎哎哎，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陆老将军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生平最招架不住的就是女人的眼泪，见到陆同裳红了眼睛, 几乎想做出举手投降的姿势。
陆同裳眼角的那点儿湿意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只是闭上眼睛再睁开一会儿的功夫就恢复了原貌, 心底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放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钟, 却看到自家这不正经的爹习惯性地冲她张开怀抱，等着她扑上来。
尽管陆同裳此刻顶着十多岁的壳子，内里怎么也是三十左右的魂儿，根本做不出来如此撒娇的事情。
然而她踟蹰几秒，愣是忍着浑身上下的别扭，眼一闭，扑到了老将军的怀里。
陆复察觉到女儿的那点儿别扭，心想也许真是自己这次出征前的形势让女儿担心了，于是只拍了拍她的背，就松开了她，然后心下相当忧愁地去想哄女儿的办法。
他抬手招来管家，向他打听着陆同裳在家的近况。
待到听见她最近对城里的酒楼菜肴感兴趣的时候，便琢磨起了哪天休沐，带着女儿去外头转悠转悠的心思。
……
另一边。
陆同裳被亲爹放开之后，下意识地跟在他旁边，听着他和管家的对话，不置一词。
又陪着刚复命回来的亲爹用了一顿膳，才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青衣在门口等着她，待她走近了，有些试探地开口问了一句：
“小姐，宫里传出消息，静娴长公主要在别庄办一场海棠宴，邀请了各家的小姐同去，门房半刻前将请帖送来了，您看……？”
以其生母淑妃如今的地位，加上三皇子的诞生，谁都知道跟这位长公主交好是有利的事情，这皇城里有头有脸的家族必定都会掺合一脚。
然而陆同裳的性子向来与别家女眷不同，指望她坐下来赏花吟诗，还不如给她一把刀找两个武士比划来的痛快些。
故而青衣只是提上一提，心中并未报多少希望。
陆同裳愣了一下，很快道：“帖子呢？”
青衣见她似乎有些急切的模样，稍显惊讶，又很快反应了过来：“放在您房间桌上了。”
陆同裳几步走了过去，将那张请帖拿了起来，上面的字迹跟她记忆中的稍有些不同，但是又在笔画勾回处仍带着几分熟悉的痕迹。
簪花小楷，倒是比之前漂亮了许多。
陆同裳眉头一挑，看了看时间，淡淡道：“我会去的。”
青衣模糊地察觉到，自己这个小主子，似乎十分关注长公主的消息。
奇了怪了，之前也没见她对宫中之事这么上心啊？
……
接到帖子的那天晚上，陆同裳做了一个梦，梦境的内容十分混乱，一会儿是她，一会儿是站在旁人的角度，看着上辈子杀伐决断的自己，再一会儿视线又矮了，看到了五六岁时候在院子里跟着爹一式一划学练武的自己。
林林总总，场景之繁复让她目不暇接。
甚至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这是昙花一现，立刻又要回到原先的世界去了。
“小姐、小姐……该起了。”
陆同裳猛地睁开眼睛，把来喊她起床的青衣吓了一跳。
她又眨了几下眼睛，眸中精光隐去，只剩下寻常的那幅淡泊：“什么时辰了？”
“辰时一刻了。”
陆同裳意识到自己破天荒睡了个懒觉，表情变了又变，起身坐在床榻边，揉了下额头，想起了很多幼年的事情来。
青衣则是被她醒来时的那个眼神看的浑身一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家小姐身上最近总是有种‘生人勿进’的气息，甚至时不时地总让她心底有些发凉。
她出门将洗脸的水盆端进来，放到一边之后，摇了摇脑袋，把自己这多余的想法甩掉。
……
半个月后。
海棠宴开始的前一晚。
陆同裳表情略懵地看着青衣手里那套鹅黄色的衣服，又看了看另一位婢女手里的柳绿色，还有床上一件粉桃色。
见到她的表情，青衣问了一句：
“小姐，您怎么了？牙疼吗？”
陆同裳：“……”
本来不疼，看到这些桃红柳绿加上各种首饰的时候，腮帮子就有点疼了。
她偏好的颜色总共就一种，不过上辈子也是封了王之后才能穿玄色，如今不过豆蔻年华，不论是家里的婢女还是陆复，都不会让她穿那样威严盛气的衣裳。
于是她拧着眉头瞅了那堆衣裳许久，问出一句：
“红色的有吗？”
听见她的要求，青衣和旁边那位婢女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料之中’四个字。
不出片刻，一套崭新的衣服就被送到了陆同裳的跟前。
她扫了一眼，定下来了这套。
至于珠宝首饰，钗子耳环，她只随手点了几样简单不累赘的，就算是定下了第二日的衣着，只等着时间到了。
……
四月间刚过，倒春寒的冷风不再似刀子一般，反而时不时卷着些暖和气到街头巷尾，在明媚春光中抵达静郊别院时，陆同裳从马车上下来，踏进金色的春光里。
分明耀眼如一团火焰，偏偏神情冷淡的很，然而周身那股生人勿进的气势，却凭添了她周身的贵气。
令人一看便知出自贵人宅院。
周围一堆粉桃、柳绿的婀娜，倒是不计她英姿飒爽的气度。
她让青衣把拜帖递给别院门前的婢女，眸光却定定地看向站在门口那人。
领上有一圈雪白的绒毛，浅白的衣衫纤尘不染，其上绣着的银线游龙戏凤般走过，在下摆描出一丛趣味横生的君子兰。
明明颜色低调的很，却因布料的华贵和绣法的特别，便在周身围着的‘花丛’中脱颖而出。
明眸善睐，她看向陆同裳的眼眸里捎着暖和的笑意。
就连唇角也不经意间勾出弧度来。
不论是身形还是模样，都是如此地令人熟悉，几乎让陆同裳闭上眼都能分毫不差地描绘出来。
这场相遇，却仿佛久别重逢。
令陆同裳只下意识地站在车马旁，甚至忘了走上前去。
直到那人唤她一声：“同裳。”
禁锢着她的‘定身咒’便被这暖和的二字无声息解了，四肢百骸重回气力，陆同裳这才听见安宁身边那些围着她的声音。
近到女眷们聊天的叽叽喳喳声音，远到别院外山风带来的声响。
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仿佛在告诉她：
是的，你们又见面了。
陆同裳几步走到她的跟前，脑子还一片混沌，身体却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与长公主见礼。
安宁侧过头，跟身边的王公小姐们玩笑般说道：
“门口风大，姐妹们一路舟车劳顿，我可不敢累着你们跟我一块儿吹风，不如先进院儿里歇着？”
这话之前就有人劝过她，只是都被她笑着掠过了，如今她等来了自己想等的人，自然没有了再站在门口亲自迎客的理由。
此刻见她提议进去，众人哪有不应的道理，便簇拥着她往院子里走了。
陆同裳远远地跟在后面，看似在不经意地打量周围的风景，实则余光一直在前方那道身影上。
她有太多的话想问，却不知从何开口。
想知道这人是不是等了自己许久的那个。
想跟她道歉，说自己来晚了。
想跟她说，自己十分挂念她。
想问问她，怎么如今这样厉害，都已经是长公主了？
……
太多太多的话堵在喉咙口，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小姐？”
青衣疑惑地看着她停在某棵海棠树下，不再往前走了。
陆同裳仰头看着眼前的繁花，只淡淡道：“这花开的好。”
好像她只是驻足欣赏花卉。
青衣抬头看了看，满头雾水地想道：这跟自家陆府院儿里的那棵有什么区别？
一定是她书读的不多，欣赏不来！
实际上，陆同裳只是想冷静一下，临时打个腹稿，想着一会儿究竟要找个什么样的机会跟这位静娴长公主单独见面。
但是她没冷静多久。
因为她不就山，山来就她了。
安宁不知找了个什么原因，将一众姐妹都留在远处的亭子里，周身只跟了一个最亲近的婢女。
就这样走到她的跟前。
陆同裳愣了一下，喉咙动了半天，在她温软的笑容里，只问出一句：
“再……教我绣个鸳鸯可以吗？”
这次她一定好好学。
她旁边的青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安宁笑容未变，应了一声：“好。”
阳光从枝头缝隙里穿插而过，细细碎碎地隔着那繁华落在她们的身上，将这一红一白的身影映照得格外耀眼。
仿佛许多年前，陆同裳偷偷溜进宫里，见到那人在树下绣手帕的模样。
时光流转，将隔世经年未曾实现的诺言，再一次呈现到了两人跟前。
——全文完——
所幸陆将军不战而胜的消息传回朝中, 人人都知道他即将成为皇帝跟前的红人, 未等他回来, 巴结陆府的人几乎要将门槛都给踩破。
也多亏了这原因, 陆同裳轻易便能将后宫的消息打探得清清楚楚。
所谓的静娴长公主和淑妃……
就是她上一世所知的安宁与其生母。
只是不知道，这母女俩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
她坐在院落的树下, 喝空的茶杯在手里来回转了好几圈, 视线凝在眼前的某处, 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远处的门口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她却当又有客人来访, 只独自坐在院子里, 头顶的海棠开了，浅粉色的花瓣随着微风拂过，翻飞着落到她的鬓角肩头。
她回过神来, 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一道气息悄悄靠近。
迅速地回头一看，陆同裳愣愣地喊了一声：“……爹？”
站在她身后的不是她那亲爹又是谁？
“反应还挺快。”试图吓女儿一跳却没成功的陆老将军背着手，身上的盔甲刚卸下，长身玉立站在陆同裳背后。
熟悉的音容相貌让陆同裳愣了许久。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直到眼眶都开始泛红。
愣是把她爹给吓了一跳：
“哎哎哎，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陆老将军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生平最招架不住的就是女人的眼泪，见到陆同裳红了眼睛, 几乎想做出举手投降的姿势。
陆同裳眼角的那点儿湿意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只是闭上眼睛再睁开一会儿的功夫就恢复了原貌, 心底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放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钟, 却看到自家这不正经的爹习惯性地冲她张开怀抱，等着她扑上来。
尽管陆同裳此刻顶着十多岁的壳子，内里怎么也是三十左右的魂儿，根本做不出来如此撒娇的事情。
然而她踟蹰几秒，愣是忍着浑身上下的别扭，眼一闭，扑到了老将军的怀里。
陆复察觉到女儿的那点儿别扭，心想也许真是自己这次出征前的形势让女儿担心了，于是只拍了拍她的背，就松开了她，然后心下相当忧愁地去想哄女儿的办法。
他抬手招来管家，向他打听着陆同裳在家的近况。
待到听见她最近对城里的酒楼菜肴感兴趣的时候，便琢磨起了哪天休沐，带着女儿去外头转悠转悠的心思。
……
另一边。
陆同裳被亲爹放开之后，下意识地跟在他旁边，听着他和管家的对话，不置一词。
又陪着刚复命回来的亲爹用了一顿膳，才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青衣在门口等着她，待她走近了，有些试探地开口问了一句：
“小姐，宫里传出消息，静娴长公主要在别庄办一场海棠宴，邀请了各家的小姐同去，门房半刻前将请帖送来了，您看……？”
以其生母淑妃如今的地位，加上三皇子的诞生，谁都知道跟这位长公主交好是有利的事情，这皇城里有头有脸的家族必定都会掺合一脚。
然而陆同裳的性子向来与别家女眷不同，指望她坐下来赏花吟诗，还不如给她一把刀找两个武士比划来的痛快些。
故而青衣只是提上一提，心中并未报多少希望。
陆同裳愣了一下，很快道：“帖子呢？”
青衣见她似乎有些急切的模样，稍显惊讶，又很快反应了过来：“放在您房间桌上了。”
陆同裳几步走了过去，将那张请帖拿了起来，上面的字迹跟她记忆中的稍有些不同，但是又在笔画勾回处仍带着几分熟悉的痕迹。
簪花小楷，倒是比之前漂亮了许多。
陆同裳眉头一挑，看了看时间，淡淡道：“我会去的。”
青衣模糊地察觉到，自己这个小主子，似乎十分关注长公主的消息。
奇了怪了，之前也没见她对宫中之事这么上心啊？
……
接到帖子的那天晚上，陆同裳做了一个梦，梦境的内容十分混乱，一会儿是她，一会儿是站在旁人的角度，看着上辈子杀伐决断的自己，再一会儿视线又矮了，看到了五六岁时候在院子里跟着爹一式一划学练武的自己。
林林总总，场景之繁复让她目不暇接。
甚至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这是昙花一现，立刻又要回到原先的世界去了。
“小姐、小姐……该起了。”
陆同裳猛地睁开眼睛，把来喊她起床的青衣吓了一跳。
她又眨了几下眼睛，眸中精光隐去，只剩下寻常的那幅淡泊：“什么时辰了？”
“辰时一刻了。”
陆同裳意识到自己破天荒睡了个懒觉，表情变了又变，起身坐在床榻边，揉了下额头，想起了很多幼年的事情来。
青衣则是被她醒来时的那个眼神看的浑身一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家小姐身上最近总是有种‘生人勿进’的气息，甚至时不时地总让她心底有些发凉。
她出门将洗脸的水盆端进来，放到一边之后，摇了摇脑袋，把自己这多余的想法甩掉。
……
半个月后。
海棠宴开始的前一晚。
陆同裳表情略懵地看着青衣手里那套鹅黄色的衣服，又看了看另一位婢女手里的柳绿色，还有床上一件粉桃色。
见到她的表情，青衣问了一句：
“小姐，您怎么了？牙疼吗？”
陆同裳：“……”
本来不疼，看到这些桃红柳绿加上各种首饰的时候，腮帮子就有点疼了。
她偏好的颜色总共就一种，不过上辈子也是封了王之后才能穿玄色，如今不过豆蔻年华，不论是家里的婢女还是陆复，都不会让她穿那样威严盛气的衣裳。
于是她拧着眉头瞅了那堆衣裳许久，问出一句：
“红色的有吗？”
听见她的要求，青衣和旁边那位婢女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料之中’四个字。
不出片刻，一套崭新的衣服就被送到了陆同裳的跟前。
她扫了一眼，定下来了这套。
至于珠宝首饰，钗子耳环，她只随手点了几样简单不累赘的，就算是定下了第二日的衣着，只等着时间到了。
……
四月间刚过，倒春寒的冷风不再似刀子一般，反而时不时卷着些暖和气到街头巷尾，在明媚春光中抵达静郊别院时，陆同裳从马车上下来，踏进金色的春光里。
分明耀眼如一团火焰，偏偏神情冷淡的很，然而周身那股生人勿进的气势，却凭添了她周身的贵气。
令人一看便知出自贵人宅院。
周围一堆粉桃、柳绿的婀娜，倒是不计她英姿飒爽的气度。
她让青衣把拜帖递给别院门前的婢女，眸光却定定地看向站在门口那人。
领上有一圈雪白的绒毛，浅白的衣衫纤尘不染，其上绣着的银线游龙戏凤般走过，在下摆描出一丛趣味横生的君子兰。
明明颜色低调的很，却因布料的华贵和绣法的特别，便在周身围着的‘花丛’中脱颖而出。
明眸善睐，她看向陆同裳的眼眸里捎着暖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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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身形还是模样，都是如此地令人熟悉，几乎让陆同裳闭上眼都能分毫不差地描绘出来。
这场相遇，却仿佛久别重逢。
令陆同裳只下意识地站在车马旁，甚至忘了走上前去。
直到那人唤她一声：“同裳。”
禁锢着她的‘定身咒’便被这暖和的二字无声息解了，四肢百骸重回气力，陆同裳这才听见安宁身边那些围着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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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们又见面了。
陆同裳几步走到她的跟前，脑子还一片混沌，身体却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与长公主见礼。
安宁侧过头，跟身边的王公小姐们玩笑般说道：
“门口风大，姐妹们一路舟车劳顿，我可不敢累着你们跟我一块儿吹风，不如先进院儿里歇着？”
这话之前就有人劝过她，只是都被她笑着掠过了，如今她等来了自己想等的人，自然没有了再站在门口亲自迎客的理由。
此刻见她提议进去，众人哪有不应的道理，便簇拥着她往院子里走了。
陆同裳远远地跟在后面，看似在不经意地打量周围的风景，实则余光一直在前方那道身影上。
她有太多的话想问，却不知从何开口。
想知道这人是不是等了自己许久的那个。
想跟她道歉，说自己来晚了。
想跟她说，自己十分挂念她。
想问问她，怎么如今这样厉害，都已经是长公主了？
……
太多太多的话堵在喉咙口，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小姐？”
青衣疑惑地看着她停在某棵海棠树下，不再往前走了。
陆同裳仰头看着眼前的繁花，只淡淡道：“这花开的好。”
好像她只是驻足欣赏花卉。
青衣抬头看了看，满头雾水地想道：这跟自家陆府院儿里的那棵有什么区别？
一定是她书读的不多，欣赏不来！
实际上，陆同裳只是想冷静一下，临时打个腹稿，想着一会儿究竟要找个什么样的机会跟这位静娴长公主单独见面。
但是她没冷静多久。
因为她不就山，山来就她了。
安宁不知找了个什么原因，将一众姐妹都留在远处的亭子里，周身只跟了一个最亲近的婢女。
就这样走到她的跟前。
陆同裳愣了一下，喉咙动了半天，在她温软的笑容里，只问出一句：
“再……教我绣个鸳鸯可以吗？”
这次她一定好好学。
她旁边的青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安宁笑容未变，应了一声：“好。”
阳光从枝头缝隙里穿插而过，细细碎碎地隔着那繁华落在她们的身上，将这一红一白的身影映照得格外耀眼。
仿佛许多年前，陆同裳偷偷溜进宫里，见到那人在树下绣手帕的模样。
时光流转，将隔世经年未曾实现的诺言，再一次呈现到了两人跟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