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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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没有人爱他，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在乎他，他的存在是多余的。
这种话，其实完全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他，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方阳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没过多久就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爸爸又有了一个女儿，妈妈又有了一个儿子，他一下子多了两个弟妹，不过这都和他无关。那是两个崭新的家庭，两个完全不接受他存在的家庭。方阳从小就跟爷爷住在一起，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关心在乎他的爷爷，但是在他高一的那一年，爷爷去世了，就在这座房子里。
亲戚们忌讳这里，纷纷提议卖掉老房子，最后还是因为他无处可去，父母的新家庭又无法容纳他，才拖延了三年的时间。在他高中毕业后，这里还是会被父亲转手卖掉。而方阳拒绝了父母请人来照顾他的提议，只是每个月按时领取生活费，就这么一个人生活下来。他和父母唯一的联系似乎就只有金钱上的支撑，等他完全独立后，他和这里也就没有关系了。
即便早就知道这一点，可当真实的话语从他人口中说出，方阳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整整一天，他都精神恍惚，老师在课上说了什么，讲了什么，他完全都没听进去。快到放学的时候，方阳才猛然想起，他连今天留了什么作业都不知道。
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今天负责值日工作的同学在做最后的打扫。方阳的视线在教师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正在整理书包的前桌柳丁身上。
犹豫了一下，方阳鼓起勇气：“肖……”
“方阳。”
少女特有的甜美嗓音在少年听来不亚于天籁，柳丁回过头，见方阳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是一愣，随即笑道：“有事吗？”
“没，没有！你有什么事情吗？”方阳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没有，不是要问作业的吗？
柳丁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人漂亮，成绩好，性格又温柔，在班里人缘非常好，方阳也不能免俗地对这位漂亮的女同学抱有好感。可惜，他无论怎么努力，也还是连全班前十都考不到，虽然运气很好地坐在她后面，却并没有多少交流机会。
柳丁摇摇头，柔声道：“值日做完了，我要锁门啦。”
方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影响了别人的工作，匆忙收拾书本：“我这就走，对不起，影响你们了。”
柳丁看看他，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被这样盯着，方阳有些不好意思。
“练习册你不带走吗？今天老师留了作业……”柳丁看看桌上留下的册子，提醒道。
对了，作业！
方阳忙道：“其实我就是想问今天的……的……”
柳丁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等待他的下文：“什么？”
“没什么！”
方阳将桌上所有的书本暴风一般扫进书包，然后夺门而逃。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对着三年的同学居然紧张到话都说不出来！”
“不要笑了！”
“哈！哈！哈！”
“我叫你不要笑！听见没有！”方阳突然咆哮一声，引得地铁上的乘客纷纷侧目。一瞬间方阳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下去，地铁一靠站，他就匆匆忙忙地冲出车厢，抬头却发现距离到家还有三站。
方阳无奈地站回安全线，等待下一班地铁。
都怪这个家伙！偏偏好像只有自己能听见他的声音，所以自己对空气咆哮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就和精神病无异。
“你为什么还跟着我？等我死了你再来不就好了。”方阳忍无可忍。等到月底他就能看见这位“神”了吧，不知道可不可以揍他。
“你还没有许愿呀，没完成任务我是不会走的。”神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轻松，“你喜欢那个女孩吧，我帮你搞到手怎么样，许个愿就可以了。虽然以你的魅力这有点难，但是如果我出手的话，就不是问题。”
这到底是什么邪道啊，神怎么会是这样呢？老是逼他去死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对普通人类出手。
方阳生气地道：“我警告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打柳丁的主意！”
“开个玩笑而已。”
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玩笑啊，每句都说得跟真的一样，方阳扭开头。
那个气息却阴魂不散地缠在他身边：“既然那么喜欢，怎么不表白呢？我看以那女生性格，就算是拒绝也不会让你太难堪。”
方阳知道，“神”又开始读取他的意识了。在这个家伙面前，自己根本隐藏不了心思。
“果然，那还是约会吧。”
对于这种胡搅蛮缠的神，方阳简直要崩溃了。
“不许用你的力量勉强她，你听不懂话吗！”
“不勉强就可以了？”
方阳一愣，随即有点结巴：“说、说什么啊？约会这种事，怎、怎么会不勉强……”
“我可以保证没有一点勉强，会要她开开心心，心甘情愿，”神非常自信地说，随即又露出些鄙视的语气，“再说了，就只是约会而已，又不是要你们立刻交往，小伙子你到底在激动个什么呀？”
方阳脸唰地一红，脑海里顿时闪过柳丁微笑时扬起的唇角，低头时露出雪白的后颈……天啊天啊！他在想什么啊！
神的声音带着些调笑的意味：“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早熟，哎呀呀真是小坏蛋。”
“都是你误导我的！”方阳连忙否认，“还有，我才没有这些想法！”
“没有？”神问。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我对她只是敬佩，绝对没有其他想法！”方阳坚定地道。
神轻飘飘的叹息夹着凉气传来：“面对喜欢的女生居然连想法都没有，还算男人吗？你还是去死算了。”
邪道。
方阳再度确定：这家伙，绝对是邪魔歪道！
4、
这原本就是他的愿望。
想和那个他永远只能站在阴影里仰望的女孩子渡过一个愉快的下午，哪怕只是交流学习也好，只是聊聊时下流行的话题也好。方阳甚至都没想过表白，柳丁是个温柔的女孩子，如果他得知自己的心意，肯定不会给他难堪，说不定还会内疚。可是，到月底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他马上就要死了。
那么，就只是一起渡过一个安静的下午吧，什么也不要说了，以此作为自己了却余生的最后一个愿望。尽管一想到这是求助了别人的力量而实现的，方阳只觉得更加窝囊而已。而窝囊和心仪的女生一笑之间，方阳果断选择后者。
到底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心里还有着对恋情最纯净的向往，哪怕只是昙花一现的拥有。
“你倒是很会替人家着想。”神的声音传来。
方阳有点意外：“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神约女孩子只需要三分钟，只有你这种蠢材才会冥思苦想三年。”
方阳对于这家伙的冷嘲热讽已经免疫了不少，此刻他更关注的是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你不会骗我吧？我说过，不许伤害柳丁！”事实上，这个所谓的“神”始终给他一种非常不靠谱的感觉，他现在就有些后悔了。
“男人犹豫不决才是对女孩子最大的伤害。”神懒懒地道，“听。”
方阳刚想说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手机的短讯铃音却突然响起。他没什么朋友，手机也只有每月父母向他户头汇款的时候才会响起，而现在还远没有到时间。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未知的号码，点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简短的讯息——
明天下午两点，郁金香公园，柳丁。
方阳捧着手机，翻来覆去看了两三遍，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你……真的能实现愿望啊？”
第一次，方阳对于那个总是对他冷嘲热讽的家伙产生了一丝丝的敬畏。
“这点小事当然难不倒我，我可是你期望已久的……神啊。”
那个声音依旧傲慢而嚣张，同时，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偶来一丝凉风，吹得人身心舒爽。天公作美，这实在是个约会的好天气。方阳深深吸了一口空气，第一万次告诉自己放松，千万不要出洋相。在临终和心仪的女孩子进行一次浪漫的约会，这样可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你牙齿上有一片菜叶。”
方阳猛地捂住嘴巴，下一秒却听见那人一笑，他顿时就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他早上有仔仔细细地刷牙，还特意用了口腔清新剂，最重要的是，他早上喝的是牛奶，嘴里怎么可能会有菜叶。
“无聊。”冷哼一声，方阳走向约会地点。
现在是下午一点十分，距离约会时间还有五十分钟，方阳由于担心堵车所以提前两个小时出门，这会儿除了在公园门口傻等似乎也干不了什么。
十分钟后，方阳觉得自己稍微从美梦里清醒了一些。虽然收到了柳丁的短信，但是她真的会来吗？她实在没有任何理由来约他这个三年间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的同学，除了正常的班务，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交流的机会。
她来了以后会怎么说呢？
毕竟这是完全不合理的事情，是他借助神的力量达成的心愿，这意味着有个女孩要因为他自私的愿望而蒙受委屈。
这样一想，方阳的内疚感更强了，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呢？就只因为自己要死了，就逼迫别人来帮助他实现愿望。这样的约会，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二十分钟后，方阳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天收到消息时候兴奋的心情，只觉得这一切都是错的，自己根本不该站在这里，他……
“你够了没有。”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从刚才就开始唧唧歪歪个没完，烦死了。”
差点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全世界最没耐性的神。
“还不都是你的错，我看她根本不会来了……”方阳张望四周。
星期六的公园是约会圣地，一双又一对的情侣在他面前走过，方阳又一次产生了逃走的欲望。
“你走啊，你走了就是真的死也别想见到她了。”
不理会神的冷嘲热讽，方阳还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太卑鄙了，简直是对柳丁的侮辱。
“我决定了，我要放弃这个愿望，那个谁，你快让柳丁清醒过来。”
“我说过，她本来就是清醒的，”神笑道，“而且，你晚了一步，她已经来了。”
话音未落，方阳就听远远地传来一声清脆地呼喊。
“方阳！”
方阳回头，见柳丁正在马路对面朝她挥手。阳光下，女孩的笑容像会发光一样，牢牢地吸引住他的视线。方阳第一反应居然是扭头就走。
“少年，你害羞也要有个限度吧？都要死了你到底在怕什么啊！”神终于忍无可忍。
“我得赶紧离开！”方阳紧张得说话都有点抖，“我没办法面对她。”
“方阳，你在和谁说话？”方阳和神相争不下的这会儿，柳丁居然已经来到了他身后，看见方阳对着空气大喊大叫，她吓了一跳。
“没！”方阳赶紧道，“没有人！”
的确没有人，只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柳丁今天穿了一条漂亮的连衣裙，衬得整个人越发清爽可爱，只是和上学一样，背着一个突兀的大书包，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她看看两手空空的方阳，露出些意外的表情：“你怎么什么都没带？”
带什么？礼物吗？
有的！
方阳赶紧把手上的袋子递给她。
柳丁似乎一愣，不过还是礼貌地接过袋子。看见里面的可爱发带，女孩露出甜美的笑容：“送给我的？”
方阳怕自己一开口又会结巴，只好狠劲儿地点头。这是当下最流行的一款发饰，因为平时学校里对女生的头发有要求，女孩子们失去了很多好好打扮的机会。这一款发带刚上市的时候，方阳就觉得非常适合柳丁，只是没想到能有机会亲手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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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爱他，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在乎他，他的存在是多余的。
这种话，其实完全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他，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方阳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没过多久就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爸爸又有了一个女儿，妈妈又有了一个儿子，他一下子多了两个弟妹，不过这都和他无关。那是两个崭新的家庭，两个完全不接受他存在的家庭。方阳从小就跟爷爷住在一起，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关心在乎他的爷爷，但是在他高一的那一年，爷爷去世了，就在这座房子里。
亲戚们忌讳这里，纷纷提议卖掉老房子，最后还是因为他无处可去，父母的新家庭又无法容纳他，才拖延了三年的时间。在他高中毕业后，这里还是会被父亲转手卖掉。而方阳拒绝了父母请人来照顾他的提议，只是每个月按时领取生活费，就这么一个人生活下来。他和父母唯一的联系似乎就只有金钱上的支撑，等他完全独立后，他和这里也就没有关系了。
即便早就知道这一点，可当真实的话语从他人口中说出，方阳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整整一天，他都精神恍惚，老师在课上说了什么，讲了什么，他完全都没听进去。快到放学的时候，方阳才猛然想起，他连今天留了什么作业都不知道。
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今天负责值日工作的同学在做最后的打扫。方阳的视线在教师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正在整理书包的前桌柳丁身上。
犹豫了一下，方阳鼓起勇气：“肖……”
“方阳。”
少女特有的甜美嗓音在少年听来不亚于天籁，柳丁回过头，见方阳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是一愣，随即笑道：“有事吗？”
“没，没有！你有什么事情吗？”方阳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没有，不是要问作业的吗？
柳丁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人漂亮，成绩好，性格又温柔，在班里人缘非常好，方阳也不能免俗地对这位漂亮的女同学抱有好感。可惜，他无论怎么努力，也还是连全班前十都考不到，虽然运气很好地坐在她后面，却并没有多少交流机会。
柳丁摇摇头，柔声道：“值日做完了，我要锁门啦。”
方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影响了别人的工作，匆忙收拾书本：“我这就走，对不起，影响你们了。”
柳丁看看他，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被这样盯着，方阳有些不好意思。
“练习册你不带走吗？今天老师留了作业……”柳丁看看桌上留下的册子，提醒道。
对了，作业！
方阳忙道：“其实我就是想问今天的……的……”
柳丁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等待他的下文：“什么？”
“没什么！”
方阳将桌上所有的书本暴风一般扫进书包，然后夺门而逃。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对着三年的同学居然紧张到话都说不出来！”
“不要笑了！”
“哈！哈！哈！”
“我叫你不要笑！听见没有！”方阳突然咆哮一声，引得地铁上的乘客纷纷侧目。一瞬间方阳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下去，地铁一靠站，他就匆匆忙忙地冲出车厢，抬头却发现距离到家还有三站。
方阳无奈地站回安全线，等待下一班地铁。
都怪这个家伙！偏偏好像只有自己能听见他的声音，所以自己对空气咆哮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就和精神病无异。
“你为什么还跟着我？等我死了你再来不就好了。”方阳忍无可忍。等到月底他就能看见这位“神”了吧，不知道可不可以揍他。
“你还没有许愿呀，没完成任务我是不会走的。”神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轻松，“你喜欢那个女孩吧，我帮你搞到手怎么样，许个愿就可以了。虽然以你的魅力这有点难，但是如果我出手的话，就不是问题。”
这到底是什么邪道啊，神怎么会是这样呢？老是逼他去死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对普通人类出手。
方阳生气地道：“我警告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打柳丁的主意！”
“开个玩笑而已。”
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玩笑啊，每句都说得跟真的一样，方阳扭开头。
那个气息却阴魂不散地缠在他身边：“既然那么喜欢，怎么不表白呢？我看以那女生性格，就算是拒绝也不会让你太难堪。”
方阳知道，“神”又开始读取他的意识了。在这个家伙面前，自己根本隐藏不了心思。
“果然，那还是约会吧。”
对于这种胡搅蛮缠的神，方阳简直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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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阳一愣，随即有点结巴：“说、说什么啊？约会这种事，怎、怎么会不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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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神问。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我对她只是敬佩，绝对没有其他想法！”方阳坚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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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阳再度确定：这家伙，绝对是邪魔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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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原本就是他的愿望。
想和那个他永远只能站在阴影里仰望的女孩子渡过一个愉快的下午，哪怕只是交流学习也好，只是聊聊时下流行的话题也好。方阳甚至都没想过表白，柳丁是个温柔的女孩子，如果他得知自己的心意，肯定不会给他难堪，说不定还会内疚。可是，到月底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他马上就要死了。
那么，就只是一起渡过一个安静的下午吧，什么也不要说了，以此作为自己了却余生的最后一个愿望。尽管一想到这是求助了别人的力量而实现的，方阳只觉得更加窝囊而已。而窝囊和心仪的女生一笑之间，方阳果断选择后者。
到底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心里还有着对恋情最纯净的向往，哪怕只是昙花一现的拥有。
“你倒是很会替人家着想。”神的声音传来。
方阳有点意外：“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神约女孩子只需要三分钟，只有你这种蠢材才会冥思苦想三年。”
方阳对于这家伙的冷嘲热讽已经免疫了不少，此刻他更关注的是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你不会骗我吧？我说过，不许伤害柳丁！”事实上，这个所谓的“神”始终给他一种非常不靠谱的感觉，他现在就有些后悔了。
“男人犹豫不决才是对女孩子最大的伤害。”神懒懒地道，“听。”
方阳刚想说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手机的短讯铃音却突然响起。他没什么朋友，手机也只有每月父母向他户头汇款的时候才会响起，而现在还远没有到时间。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未知的号码，点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简短的讯息——
明天下午两点，郁金香公园，柳丁。
方阳捧着手机，翻来覆去看了两三遍，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你……真的能实现愿望啊？”
第一次，方阳对于那个总是对他冷嘲热讽的家伙产生了一丝丝的敬畏。
“这点小事当然难不倒我，我可是你期望已久的……神啊。”
那个声音依旧傲慢而嚣张，同时，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偶来一丝凉风，吹得人身心舒爽。天公作美，这实在是个约会的好天气。方阳深深吸了一口空气，第一万次告诉自己放松，千万不要出洋相。在临终和心仪的女孩子进行一次浪漫的约会，这样可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你牙齿上有一片菜叶。”
方阳猛地捂住嘴巴，下一秒却听见那人一笑，他顿时就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他早上有仔仔细细地刷牙，还特意用了口腔清新剂，最重要的是，他早上喝的是牛奶，嘴里怎么可能会有菜叶。
“无聊。”冷哼一声，方阳走向约会地点。
现在是下午一点十分，距离约会时间还有五十分钟，方阳由于担心堵车所以提前两个小时出门，这会儿除了在公园门口傻等似乎也干不了什么。
十分钟后，方阳觉得自己稍微从美梦里清醒了一些。虽然收到了柳丁的短信，但是她真的会来吗？她实在没有任何理由来约他这个三年间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的同学，除了正常的班务，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交流的机会。
她来了以后会怎么说呢？
毕竟这是完全不合理的事情，是他借助神的力量达成的心愿，这意味着有个女孩要因为他自私的愿望而蒙受委屈。
这样一想，方阳的内疚感更强了，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呢？就只因为自己要死了，就逼迫别人来帮助他实现愿望。这样的约会，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二十分钟后，方阳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天收到消息时候兴奋的心情，只觉得这一切都是错的，自己根本不该站在这里，他……
“你够了没有。”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从刚才就开始唧唧歪歪个没完，烦死了。”
差点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全世界最没耐性的神。
“还不都是你的错，我看她根本不会来了……”方阳张望四周。
星期六的公园是约会圣地，一双又一对的情侣在他面前走过，方阳又一次产生了逃走的欲望。
“你走啊，你走了就是真的死也别想见到她了。”
不理会神的冷嘲热讽，方阳还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太卑鄙了，简直是对柳丁的侮辱。
“我决定了，我要放弃这个愿望，那个谁，你快让柳丁清醒过来。”
“我说过，她本来就是清醒的，”神笑道，“而且，你晚了一步，她已经来了。”
话音未落，方阳就听远远地传来一声清脆地呼喊。
“方阳！”
方阳回头，见柳丁正在马路对面朝她挥手。阳光下，女孩的笑容像会发光一样，牢牢地吸引住他的视线。方阳第一反应居然是扭头就走。
“少年，你害羞也要有个限度吧？都要死了你到底在怕什么啊！”神终于忍无可忍。
“我得赶紧离开！”方阳紧张得说话都有点抖，“我没办法面对她。”
“方阳，你在和谁说话？”方阳和神相争不下的这会儿，柳丁居然已经来到了他身后，看见方阳对着空气大喊大叫，她吓了一跳。
“没！”方阳赶紧道，“没有人！”
的确没有人，只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柳丁今天穿了一条漂亮的连衣裙，衬得整个人越发清爽可爱，只是和上学一样，背着一个突兀的大书包，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她看看两手空空的方阳，露出些意外的表情：“你怎么什么都没带？”
带什么？礼物吗？
有的！
方阳赶紧把手上的袋子递给她。
柳丁似乎一愣，不过还是礼貌地接过袋子。看见里面的可爱发带，女孩露出甜美的笑容：“送给我的？”
方阳怕自己一开口又会结巴，只好狠劲儿地点头。这是当下最流行的一款发饰，因为平时学校里对女生的头发有要求，女孩子们失去了很多好好打扮的机会。这一款发带刚上市的时候，方阳就觉得非常适合柳丁，只是没想到能有机会亲手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