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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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了工，来唯抱着小樊墨，在他的口头指引下走到一个叫帝园的地方，他被这个小区吓到了，有没有搞错，喷泉？泳池？就差飞机场了吧……他无语地抱着孩子走进楼里，接受一大堆保镖服务生的行注目礼，自己一身工人打扮，要不是抱着这个小孩子，准被挡在外面。
樊墨一路上都跟众人问好，乖巧得让来唯越来越喜欢他了，他抱着孩子踏进电梯，看到他的小手指直接按到最顶层，他忍不住再次咽了咽唾沫，这种地方住顶层，那个杨远修恐怕能把B市都买下来……
被孩子指引着走到一处房门口，门牌上写着“7070”，他被这几个数字搞的怪怪的，事实上他这段时间一直都觉得怪怪的，但也说不明白怪在哪里。
樊墨一番复杂地打开门，来唯再次受教了，原来门也是可以不用钥匙就开得开的，他想起自己租的那个破房子和那扇吱呀呀的破门。
樊墨一路都高兴地搂着他，进了屋更是欢欣雀跃，一个劲儿地给来唯介绍每个房间的用途。来唯也乐得高兴，陪着小孩子发疯。
“对了，”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一个月前的伤好了吗？
樊墨跑到厨房去，从冰箱里捣鼓什么，声音轻快地传过来，“好啦。”
来唯跟过去，又问道，“你怎么弄得那么一身伤啊？”
樊墨终于掏出来两个冰淇林，转过身递给来唯一个，自己巴拉开包装，边吃边说，“我偷偷跑出去想找爸爸，但是遇到几个坏人，跟他们打了一架。”
“啥？打、打了一架？”有没有搞错，这么小的孩子打架？“你多大？”
“五岁半！快六岁了呢。”
来唯跳眉毛，“……那你说的那些个坏人几岁？”
“唔？不知道，跟叔叔差不多大吧。”
“……”算了，小孩子爱吹牛，不要戳穿他了。
樊墨看了看他，忽然微微笑了笑，“叔叔，你是第一个在我受伤的时候愿意抱着我的人。”
来唯一愣。
“林叔叔说，受伤了要忍，不能怕，不能依靠任何人，所以那天遇到你，我都舍不得离开了。”樊墨笑了笑，又说，“林叔叔他们教会我很多东西，他们都很强，可是谁也不肯抱我，只有你把我当小孩子看，看到我受伤，肯抱抱我。”
来唯忽然皱了皱眉，杨远修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感觉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正常。樊墨忽然又跳过来，来唯慌忙丢下冰淇林抱住他，樊墨笑着搂着他脖子，脑袋钻到他怀里，“来唯叔叔，我好喜欢你。”
“呃……”来唯有点尴尬，这小不点儿表达情感太直接，他有点承受不住。来唯好笑地抱着孩子，摸着他的头发，又有些心疼，“放心，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叔叔帮你打跑！”
樊墨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来唯忽然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像杨远修，嘴角微笑，眼睛却漆黑漆黑的，他心里默默祈祷这小子长大了，千万别跟他那个养父一样深不可测，让人感到心慌。
*****
来唯觉得自己是被骗来的，什么房子冷冷清清没有人住，事实上从他来到帝园开始，杨远修明明每晚都会回来报到，虽然跟樊墨之间没什么交流，很少说话，但的确每夜都会回家。而樊墨却像受宠若惊似的，每次杨远修回来了就开心地蹦过去，小脸上那种阔别已久的表情好像也不是在说谎。
总之，他总结了一点就是，有钱人，不管大人小孩，都很奇怪。
本来他是想交房租的，结果杨远修说答谢他照顾樊墨，就免吃免住了，他也乐得高兴，神经也粗，根本不多想，就把自己的破房子一退，彻底安营扎寨在这个过分夸张的帝园里。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三个月，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
不过工地的工作还是每天照旧的，杨远修的确是忙，白天是看不到他人影的，只是樊墨好像也挺忙，一周会被那个林羽飞接走三天，每次回来都是一身伤，来唯自觉觉得不该多问，只是小家伙每次受了伤回来一点都不介意似的，开心地伸着胳膊等他抱，他觉得樊墨只是从小缺乏关爱，所以对他这个真心疼爱他的长辈分外地依赖。
这天他做完工地的活儿，想着给樊墨做点什么吃的补补身子，于是特意绕了一圈去了菜市场买了些菜，天有些黑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把安全帽落在了工地。自从那次安全帽事件后，郑头儿回来了就吩咐他们每个人把安全帽带回家，第二天再带过来。
来唯想着别又把安全帽弄丢了连累郑头儿，所以他也不嫌累，又绕了一圈回到了工地。
工地这时候应该是没人的，天已经彻底黑了，路灯发出微弱的光。他爬墙翻进工地，朝自己平时休息的土墩走过去。
“啊！啊，不要，别……”
一个人压抑的声音传出来，他猛地一顿脚，傻了。
“凌、凌霄，你……啊！痛……”
“给我撅起来！笨死了你！”
是北角的一处水泥房。
来唯好半天没法回过神来，不仅仅是因为撞到活人大战，而是……这两个声音明明都是男人……
来唯感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静谧的夜里非常地响亮，他咽了咽唾沫，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抵不住好奇地一步步朝那个声音挪过去。
“哈，你还真贱，这样都有感觉？嗯？那这样呢？”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嘲弄地说着，肉-体相撞的声音越来越大，来唯又咽了咽喉咙，慢慢凑到玻璃窗边。
虽然屋里很黑，但还是能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室内的情景。
一个细瘦的身影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男人狠狠用力顶着他，边律-动边用手拍打着身下人的臀部，啪啪声很响亮，力道毫不容情，显然根本不管身下人的感觉，只顾自己爽了就好。而被压在他下面的人呜咽着，痛苦地承受着男人的击打和冲撞，他竭力咬着牙忍耐，却还是痛得受不住似的断断续续地呻-吟和抽搐。
他傻愣愣地看着那个身下的男人，他认得他，他叫冉宁，也是这个工地的工友，他为人很谦和也很温柔，来唯受过他不少照顾，他不敢相信那个一向微笑的柔和男人此刻竟躺在另一个人身下发出这么淫-荡的叫声。他身上的男人用力在他身上挺动，来唯看到冉宁的头一下下随着律动撞在水泥墙上，咚咚直响。
这……他们在干什么……
来唯愣了很久，终于猛然反应过来，他扔下手里的安全帽，立刻朝屋里冲了进去。
“你他妈放开他！”
来唯一拳把上面那个男人打偏，那男人完全没反应过来，身子被打落在地，来唯低头看到冉宁光-裸的下身和腿-间红白相间的液体，瞳孔猛地紧缩。
“你个王八蛋！”他扑过去压在那个男人身上，拳头狠狠锤了下去。
“咳咳……你他妈……住……”男人想反抗，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旁边的冉宁像是反应过来了，跌跌撞撞地过来拉住来唯。
“来唯，别打他。”
来唯手上一顿，偏头看到冉宁咬了咬唇，“别打他……我、我自愿的。”
“什么？！”来唯一蒙，下面的男人趁机立刻翻身起来，系好裤子退了两步，戒备地盯着他。
冉宁扯着被咬破的嘴角微微笑了笑，只是笑容看着很苦，“我自愿的，你……你别打他了。”
“自愿？你有病啊你，你自愿被……被……”
冉宁像是呆了一会儿，喃喃道，“我也不想……”他回过神看了看前面眼神复杂的男人，朝着来唯又笑笑，“谢谢你，不过……你先走吧，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都这样了还叫不怎么样？！”来唯没理他，起身朝那男人踏出一步，男人被他气势吓到，往后退了一步，他伸手拎住男人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语调冰冷，“你给我滚蛋，再让我知道你这么对他，信不信我宰了你？！”
男人眯着眼睛瞪了来唯一会儿，眼睛又看向地上呆坐着垂着头的冉宁，男人的眼睛里像是茫然了一会儿，然后他抬手打开来唯的手，也没再看地上的人，转身走了。
来唯哼了一声，“王八蛋！”
他扶起地上的人，冉宁两腿颤抖根本站不直，来唯又气得骂了半天。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不能让小洛看到我这样。”
冉宁是个三十岁的男人，不过带着一个十五岁的儿子，叫冉洛，刚才那个男人明显比冉宁小很多，他搞不明白别人的家务事，也没多问。
“真的能自己走？”
“嗯。”
他看了看他，终于叹了一口气，帮他穿好衣服后，才有些不放心地离开了。
而事实上，一路上等他平复好心里的怒气后，渐渐地便有些慌张了。
来唯一直有个秘密，这是他没对任何人说过的事情。
李叔待他好，总是给他介绍挺多姑娘家，老李寻思来唯这个孩子不错，长得也好看，给他介绍的也真都是好女孩儿，漂亮的也有，但来唯不知道为什么，对哪个女孩子都不来电，反倒是被男人碰了一下，不小心摸了一下，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觉得自己不正常，但是他又不敢跟任何人说，他自己搞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直到杨远修出现，他对那个人的眼神和微笑竟然会产生酥麻的感觉，这个绝对是变态的，是不能任其发展的。
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是喜欢男人的。
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才会这样，却没想到原来不只是他，而且男人和男人……竟然可以……
他想到冉宁两腿-间的东西，忽然脸就红了，身体也热起来。
自己这个样子真的是太恐怖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地回到了帝园，刚进房间，便看到杨远修坐在沙发上，看他进来了立刻便起身走过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
杨远修低头看到他手上的安全帽，伸手接过来。
“呃……遇、遇到一些事……”一想到那些“事”，他脸又红了，杨远修以为他发烧了，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手刚触到他的肌肤，来唯猛地往后跳了一步，“你你你……你干什么！”
杨远修因为他的反应愣了愣，僵硬着垂下手，“抱歉，我以为你发烧了。”
“呃……”他讪笑着脱了鞋子走进屋，“小墨呢？”
“他有些累，先睡了。”
唉，菜白买了，他有些愧疚地笑笑，“对不起啊，我明天早点回来，本来想着做顿好吃的给你们来着……你们吃过了吧？”
“我还没有，”杨远修把菜放到厨房，“还不太饿。”
不饿？这都几点了还不饿？来唯无语，“那正好，我也没吃呢，一起吃吧。”
男人笑了笑，点头，“嗯。”
他们家这三个人都是厨神，小墨小小年纪会烧得一手好菜，估计是自己一个人呆久了，怎么也要学会解决生存危机，也不知道这是不也是杨远修的变态教育方式。
饭菜端出来，杨远修拿过碗筷给他盛好饭，坐在来唯对面，“今天这个鱼不错，林羽飞特意带来的，你尝尝。”说着就给来唯夹了一块鱼肉递过去。
来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竟然会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龌龊画面，他忙红着脸谢过，狼吞虎咽起来。对面男人看了看他，忽然伸手过来拇指擦过他嘴角，拿掉一个饭粒，“慢点吃，我不抢你的。”
这话刚落，来唯的脸色跟猴屁股有得比。
两个人过分安静地吃完饭，杨远修让他去洗澡，他完全处于迷糊状态，乖乖就去洗了，洗之前把脖子上挂着的戒指取下来放在一边。这可是他家世代相传的祖传白金戒指，可不能洗掉了。
来唯洗完，披着浴袍擦着头发出来，看到杨远修在书桌边看着什么资料，男人认真的表情很吸引人，来唯感到心脏又莫名其妙地跳动失常。
杨远修抬头看他，“洗完了？”
“嗯。”
他起身朝他笑笑，走进了浴室。
来唯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忽然发现自己把祖传戒指给扔里面忘拿出来了，他还没听到水声，寻思杨远修还没洗，便走过去一下拉开浴室的门。
“老板，我的戒……”
话未说完，他登时愣住了。眼前男人已经脱了衣服，高大的身躯站在莲蓬头下，而让来唯猛然愣住的，是他那几乎看不到完整皮肉的身体，他全身都坑坑洼洼的，后背处像是被人挠下来一层层的皮肉似的，咬伤、抓伤，遍布全身，纵横交错着数不清的凹陷的伤疤。男人明明有一身白皙的肌肤，却布满着恐怖的伤痕。
他不知道这种忽然要窒息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呆愣愣地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几乎说不出话。
杨远修回身看到那个人惊愣的表情，想到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笑了笑，“抱歉，吓到你了，有点难看。”
眼前这个人第一次见面时，高大、优雅，浑身散发的气质让他想到的只有贵族两个字，可那身衣服下面，怎么会是这种恐怖的身体……
杨远修慢慢收回笑，垂眼站了一会儿，然后他叹了声气，伸手把水槽边上的戒指递给他，“你是想拿回这个吗？”
来唯终于反应过来，猛地颤了一下。呃……要不要这么丢人，对着人家的伤处这么目不转睛地看。他有些歉然地收回眼，伸手拿回自己的戒指，然后挠了挠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又笑了笑，“没关系。”
来唯从浴室出来就有些恍惚，脑子里只有那人赤-裸的身体上遍布的伤，他茫然地感受着胸腔处传来的稀稀落落的痛，似懂非懂地呆坐着。
过了一会儿浴室里的水声弱了，杨远修洗完了澡，披着浴袍看着失神的来唯，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没有叫他，而是朝阳台走过去，给他带上了门。
来唯在门声响起时回过神来，他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过去。
“老板。”
来唯看着阳台上挺直的背影，试探地叫了一声。
男人立刻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里依旧带着微微的笑意，“怎么？”
来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他，叫住他又要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有点莫名其妙地心疼，那个人看着，好像很孤独。
咳了一声，来唯走到他身边，随便扯了个话题，“那个……哦对，我听见林羽飞他叫你……大少爷？”
“嗯，怎么了？”
抓了抓头发，来唯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的，听那声大少爷，嗯……怎么说呢，感觉挺舒服的。”
“舒服？”
“是啊，觉得你很适合少爷这两个字。”
来唯呵呵笑着说完，对方却半天没有反应，他抬头看见对面男人忽然沉寂下来笑容，那双总是淡然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眸里有什么光微微闪了闪。
“……是么，”过了好半天，对方像是难得犹豫了什么，声音里带着一些试探，“那……你叫一声让我听听可以么？”
“啊？”来唯呆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刚才说适合的那两个字，你叫我一声，可以吗？”
“哦。”有点摸不着头脑，对方眼里的光明明灭灭的，满是他看不懂的东西，有点悲伤。
想了想，他有点儿别扭地开口，“唔……少爷，”叫完他忽然笑了笑，“呵呵，少爷，远修少爷，满意没？”
对面的男人忽然间沉默下来，那人看着来唯的眼神让他忽然想回避，那股浓浓的，疼痛的表情，他忽然看不下去。
他有些尴尬地别过头，身子却忽然被人紧紧抱住，他呆了一下，本能地伸手想推开对方。
只是，那双看着应该强壮有力的手臂却微微地发着抖，那人的头埋在他的脖颈上，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得见那人的呼吸一下一下吹拂在自己耳边，如同那人有力的心跳，看着强大，却让他不忍心推开，好像力气狠了，有什么东西会碎了一样。
男人的声音有些哑，低低地响在他耳边，“再叫几声，可以吗？”
“呃……”
“再叫几声……”
男人的头在他脖颈处蹭了蹭，他痒得笑了笑，他觉得这个时候的杨远修像个小孩子，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他抬手轻轻摸了摸男人柔软的黑发，笑道，“这么大个人了，你还撒娇啊？”
“再叫几声。”又蹭了一下，抱着来唯的胳膊收了收。
“好好，少爷，你抱得我疼了。”
手臂上的力量先是一僵，然后慢慢地消散了一些，只是那人还是固执地抱着他，却不再说话，埋在他脖子上的脑袋沉下来，靠在他肩上。
来唯感觉到他闭上了眼睛。
忽然觉得，这个人，好像是要流泪了似的，只是明明感觉不到泪水留下来，周围却有什么东西让他的心脏处狠狠地钝痛了一下。
若有若无地，像是叹息似的，很低很低的声音，低到让他不敢确定是不是幻听。
他听到那人在耳边轻轻喊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一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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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墨一路都高兴地搂着他，进了屋更是欢欣雀跃，一个劲儿地给来唯介绍每个房间的用途。来唯也乐得高兴，陪着小孩子发疯。
“对了，”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一个月前的伤好了吗？
樊墨跑到厨房去，从冰箱里捣鼓什么，声音轻快地传过来，“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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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墨终于掏出来两个冰淇林，转过身递给来唯一个，自己巴拉开包装，边吃边说，“我偷偷跑出去想找爸爸，但是遇到几个坏人，跟他们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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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知道，跟叔叔差不多大吧。”
“……”算了，小孩子爱吹牛，不要戳穿他了。
樊墨看了看他，忽然微微笑了笑，“叔叔，你是第一个在我受伤的时候愿意抱着我的人。”
来唯一愣。
“林叔叔说，受伤了要忍，不能怕，不能依靠任何人，所以那天遇到你，我都舍不得离开了。”樊墨笑了笑，又说，“林叔叔他们教会我很多东西，他们都很强，可是谁也不肯抱我，只有你把我当小孩子看，看到我受伤，肯抱抱我。”
来唯忽然皱了皱眉，杨远修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感觉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正常。樊墨忽然又跳过来，来唯慌忙丢下冰淇林抱住他，樊墨笑着搂着他脖子，脑袋钻到他怀里，“来唯叔叔，我好喜欢你。”
“呃……”来唯有点尴尬，这小不点儿表达情感太直接，他有点承受不住。来唯好笑地抱着孩子，摸着他的头发，又有些心疼，“放心，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叔叔帮你打跑！”
樊墨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来唯忽然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像杨远修，嘴角微笑，眼睛却漆黑漆黑的，他心里默默祈祷这小子长大了，千万别跟他那个养父一样深不可测，让人感到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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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三个月，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
不过工地的工作还是每天照旧的，杨远修的确是忙，白天是看不到他人影的，只是樊墨好像也挺忙，一周会被那个林羽飞接走三天，每次回来都是一身伤，来唯自觉觉得不该多问，只是小家伙每次受了伤回来一点都不介意似的，开心地伸着胳膊等他抱，他觉得樊墨只是从小缺乏关爱，所以对他这个真心疼爱他的长辈分外地依赖。
这天他做完工地的活儿，想着给樊墨做点什么吃的补补身子，于是特意绕了一圈去了菜市场买了些菜，天有些黑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把安全帽落在了工地。自从那次安全帽事件后，郑头儿回来了就吩咐他们每个人把安全帽带回家，第二天再带过来。
来唯想着别又把安全帽弄丢了连累郑头儿，所以他也不嫌累，又绕了一圈回到了工地。
工地这时候应该是没人的，天已经彻底黑了，路灯发出微弱的光。他爬墙翻进工地，朝自己平时休息的土墩走过去。
“啊！啊，不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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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凌霄，你……啊！痛……”
“给我撅起来！笨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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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唯好半天没法回过神来，不仅仅是因为撞到活人大战，而是……这两个声音明明都是男人……
来唯感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静谧的夜里非常地响亮，他咽了咽唾沫，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抵不住好奇地一步步朝那个声音挪过去。
“哈，你还真贱，这样都有感觉？嗯？那这样呢？”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嘲弄地说着，肉-体相撞的声音越来越大，来唯又咽了咽喉咙，慢慢凑到玻璃窗边。
虽然屋里很黑，但还是能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室内的情景。
一个细瘦的身影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男人狠狠用力顶着他，边律-动边用手拍打着身下人的臀部，啪啪声很响亮，力道毫不容情，显然根本不管身下人的感觉，只顾自己爽了就好。而被压在他下面的人呜咽着，痛苦地承受着男人的击打和冲撞，他竭力咬着牙忍耐，却还是痛得受不住似的断断续续地呻-吟和抽搐。
他傻愣愣地看着那个身下的男人，他认得他，他叫冉宁，也是这个工地的工友，他为人很谦和也很温柔，来唯受过他不少照顾，他不敢相信那个一向微笑的柔和男人此刻竟躺在另一个人身下发出这么淫-荡的叫声。他身上的男人用力在他身上挺动，来唯看到冉宁的头一下下随着律动撞在水泥墙上，咚咚直响。
这……他们在干什么……
来唯愣了很久，终于猛然反应过来，他扔下手里的安全帽，立刻朝屋里冲了进去。
“你他妈放开他！”
来唯一拳把上面那个男人打偏，那男人完全没反应过来，身子被打落在地，来唯低头看到冉宁光-裸的下身和腿-间红白相间的液体，瞳孔猛地紧缩。
“你个王八蛋！”他扑过去压在那个男人身上，拳头狠狠锤了下去。
“咳咳……你他妈……住……”男人想反抗，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旁边的冉宁像是反应过来了，跌跌撞撞地过来拉住来唯。
“来唯，别打他。”
来唯手上一顿，偏头看到冉宁咬了咬唇，“别打他……我、我自愿的。”
“什么？！”来唯一蒙，下面的男人趁机立刻翻身起来，系好裤子退了两步，戒备地盯着他。
冉宁扯着被咬破的嘴角微微笑了笑，只是笑容看着很苦，“我自愿的，你……你别打他了。”
“自愿？你有病啊你，你自愿被……被……”
冉宁像是呆了一会儿，喃喃道，“我也不想……”他回过神看了看前面眼神复杂的男人，朝着来唯又笑笑，“谢谢你，不过……你先走吧，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都这样了还叫不怎么样？！”来唯没理他，起身朝那男人踏出一步，男人被他气势吓到，往后退了一步，他伸手拎住男人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语调冰冷，“你给我滚蛋，再让我知道你这么对他，信不信我宰了你？！”
男人眯着眼睛瞪了来唯一会儿，眼睛又看向地上呆坐着垂着头的冉宁，男人的眼睛里像是茫然了一会儿，然后他抬手打开来唯的手，也没再看地上的人，转身走了。
来唯哼了一声，“王八蛋！”
他扶起地上的人，冉宁两腿颤抖根本站不直，来唯又气得骂了半天。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不能让小洛看到我这样。”
冉宁是个三十岁的男人，不过带着一个十五岁的儿子，叫冉洛，刚才那个男人明显比冉宁小很多，他搞不明白别人的家务事，也没多问。
“真的能自己走？”
“嗯。”
他看了看他，终于叹了一口气，帮他穿好衣服后，才有些不放心地离开了。
而事实上，一路上等他平复好心里的怒气后，渐渐地便有些慌张了。
来唯一直有个秘密，这是他没对任何人说过的事情。
李叔待他好，总是给他介绍挺多姑娘家，老李寻思来唯这个孩子不错，长得也好看，给他介绍的也真都是好女孩儿，漂亮的也有，但来唯不知道为什么，对哪个女孩子都不来电，反倒是被男人碰了一下，不小心摸了一下，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觉得自己不正常，但是他又不敢跟任何人说，他自己搞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直到杨远修出现，他对那个人的眼神和微笑竟然会产生酥麻的感觉，这个绝对是变态的，是不能任其发展的。
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是喜欢男人的。
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才会这样，却没想到原来不只是他，而且男人和男人……竟然可以……
他想到冉宁两腿-间的东西，忽然脸就红了，身体也热起来。
自己这个样子真的是太恐怖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地回到了帝园，刚进房间，便看到杨远修坐在沙发上，看他进来了立刻便起身走过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
杨远修低头看到他手上的安全帽，伸手接过来。
“呃……遇、遇到一些事……”一想到那些“事”，他脸又红了，杨远修以为他发烧了，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手刚触到他的肌肤，来唯猛地往后跳了一步，“你你你……你干什么！”
杨远修因为他的反应愣了愣，僵硬着垂下手，“抱歉，我以为你发烧了。”
“呃……”他讪笑着脱了鞋子走进屋，“小墨呢？”
“他有些累，先睡了。”
唉，菜白买了，他有些愧疚地笑笑，“对不起啊，我明天早点回来，本来想着做顿好吃的给你们来着……你们吃过了吧？”
“我还没有，”杨远修把菜放到厨房，“还不太饿。”
不饿？这都几点了还不饿？来唯无语，“那正好，我也没吃呢，一起吃吧。”
男人笑了笑，点头，“嗯。”
他们家这三个人都是厨神，小墨小小年纪会烧得一手好菜，估计是自己一个人呆久了，怎么也要学会解决生存危机，也不知道这是不也是杨远修的变态教育方式。
饭菜端出来，杨远修拿过碗筷给他盛好饭，坐在来唯对面，“今天这个鱼不错，林羽飞特意带来的，你尝尝。”说着就给来唯夹了一块鱼肉递过去。
来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竟然会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龌龊画面，他忙红着脸谢过，狼吞虎咽起来。对面男人看了看他，忽然伸手过来拇指擦过他嘴角，拿掉一个饭粒，“慢点吃，我不抢你的。”
这话刚落，来唯的脸色跟猴屁股有得比。
两个人过分安静地吃完饭，杨远修让他去洗澡，他完全处于迷糊状态，乖乖就去洗了，洗之前把脖子上挂着的戒指取下来放在一边。这可是他家世代相传的祖传白金戒指，可不能洗掉了。
来唯洗完，披着浴袍擦着头发出来，看到杨远修在书桌边看着什么资料，男人认真的表情很吸引人，来唯感到心脏又莫名其妙地跳动失常。
杨远修抬头看他，“洗完了？”
“嗯。”
他起身朝他笑笑，走进了浴室。
来唯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忽然发现自己把祖传戒指给扔里面忘拿出来了，他还没听到水声，寻思杨远修还没洗，便走过去一下拉开浴室的门。
“老板，我的戒……”
话未说完，他登时愣住了。眼前男人已经脱了衣服，高大的身躯站在莲蓬头下，而让来唯猛然愣住的，是他那几乎看不到完整皮肉的身体，他全身都坑坑洼洼的，后背处像是被人挠下来一层层的皮肉似的，咬伤、抓伤，遍布全身，纵横交错着数不清的凹陷的伤疤。男人明明有一身白皙的肌肤，却布满着恐怖的伤痕。
他不知道这种忽然要窒息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呆愣愣地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几乎说不出话。
杨远修回身看到那个人惊愣的表情，想到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笑了笑，“抱歉，吓到你了，有点难看。”
眼前这个人第一次见面时，高大、优雅，浑身散发的气质让他想到的只有贵族两个字，可那身衣服下面，怎么会是这种恐怖的身体……
杨远修慢慢收回笑，垂眼站了一会儿，然后他叹了声气，伸手把水槽边上的戒指递给他，“你是想拿回这个吗？”
来唯终于反应过来，猛地颤了一下。呃……要不要这么丢人，对着人家的伤处这么目不转睛地看。他有些歉然地收回眼，伸手拿回自己的戒指，然后挠了挠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又笑了笑，“没关系。”
来唯从浴室出来就有些恍惚，脑子里只有那人赤-裸的身体上遍布的伤，他茫然地感受着胸腔处传来的稀稀落落的痛，似懂非懂地呆坐着。
过了一会儿浴室里的水声弱了，杨远修洗完了澡，披着浴袍看着失神的来唯，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没有叫他，而是朝阳台走过去，给他带上了门。
来唯在门声响起时回过神来，他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过去。
“老板。”
来唯看着阳台上挺直的背影，试探地叫了一声。
男人立刻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里依旧带着微微的笑意，“怎么？”
来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他，叫住他又要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有点莫名其妙地心疼，那个人看着，好像很孤独。
咳了一声，来唯走到他身边，随便扯了个话题，“那个……哦对，我听见林羽飞他叫你……大少爷？”
“嗯，怎么了？”
抓了抓头发，来唯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的，听那声大少爷，嗯……怎么说呢，感觉挺舒服的。”
“舒服？”
“是啊，觉得你很适合少爷这两个字。”
来唯呵呵笑着说完，对方却半天没有反应，他抬头看见对面男人忽然沉寂下来笑容，那双总是淡然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眸里有什么光微微闪了闪。
“……是么，”过了好半天，对方像是难得犹豫了什么，声音里带着一些试探，“那……你叫一声让我听听可以么？”
“啊？”来唯呆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刚才说适合的那两个字，你叫我一声，可以吗？”
“哦。”有点摸不着头脑，对方眼里的光明明灭灭的，满是他看不懂的东西，有点悲伤。
想了想，他有点儿别扭地开口，“唔……少爷，”叫完他忽然笑了笑，“呵呵，少爷，远修少爷，满意没？”
对面的男人忽然间沉默下来，那人看着来唯的眼神让他忽然想回避，那股浓浓的，疼痛的表情，他忽然看不下去。
他有些尴尬地别过头，身子却忽然被人紧紧抱住，他呆了一下，本能地伸手想推开对方。
只是，那双看着应该强壮有力的手臂却微微地发着抖，那人的头埋在他的脖颈上，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得见那人的呼吸一下一下吹拂在自己耳边，如同那人有力的心跳，看着强大，却让他不忍心推开，好像力气狠了，有什么东西会碎了一样。
男人的声音有些哑，低低地响在他耳边，“再叫几声，可以吗？”
“呃……”
“再叫几声……”
男人的头在他脖颈处蹭了蹭，他痒得笑了笑，他觉得这个时候的杨远修像个小孩子，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他抬手轻轻摸了摸男人柔软的黑发，笑道，“这么大个人了，你还撒娇啊？”
“再叫几声。”又蹭了一下，抱着来唯的胳膊收了收。
“好好，少爷，你抱得我疼了。”
手臂上的力量先是一僵，然后慢慢地消散了一些，只是那人还是固执地抱着他，却不再说话，埋在他脖子上的脑袋沉下来，靠在他肩上。
来唯感觉到他闭上了眼睛。
忽然觉得，这个人，好像是要流泪了似的，只是明明感觉不到泪水留下来，周围却有什么东西让他的心脏处狠狠地钝痛了一下。
若有若无地，像是叹息似的，很低很低的声音，低到让他不敢确定是不是幻听。
他听到那人在耳边轻轻喊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一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