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元宵佳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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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光顾着三娘，自己也吃。”李棠笑着调侃女儿，“她小时候握不住筷子和饭勺就跟她爹哭委屈, 夫君一心疼, 就把三娘抱起来喂她吃饭, 结果三娘四岁了才会用勺子。你可别也惯着她的毛病。”
三娘小嘴一撅，低声嘟哝：“筷子太长了, 我抓不住嘛。”
话轻轻飘到秦子期耳朵里，他视线下意识向下移，落在三娘露在袖子外头的手指上。三娘人小手短, 手指只有成人两个指节那么长, 白生生的手指捏着乌木勺，衬得肌肤越发莹润嫩白。
秦子期不知道怎么的想起母亲在世前养过的蚕，也是白白胖胖讨人喜欢的模样，令人想捧在掌心里戳几下才过瘾。
他心里发软, 替三娘说话：“李婶婶想多了，三娘年纪小手指没力气，握不住筷子是常理, 年纪大了就好了。我给她夹菜不耽误用餐的。”
李棠本来也没有责备女儿的意思, 既然秦子期自己愿意，她也就不再多嘴提醒了。
“半大小子怎么只吃这一点，小心晚上饿醒过来。再添一碗饭。”李棠看着儿子用大碗盛的第三碗饭都见底了，秦子期却放下女眷用的巴掌大小碗，忍不住出声劝他多吃一些。
秦子期想说晚上用的少养生，可对上李棠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就笑着把碗递过去，口中道：“劳烦婶婶了。”
儿子刘默开始长身体之后，肚子就跟无底洞似的怎么吃都吃不饱，李棠根本没想过秦子期是晚餐故意吃六分饱，以为他性子腼腆不好意思开口添饭，盛饭的时候对着碗中的米饭狠狠压了几次，力图让它的容量超越极限。
等秦子期接到冒尖的一碗饭，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从小到大也没在晚上吃过这么多。
刘默跟秦子期一起住了不短的日子，看到他被母亲用爱心填满的饭碗，忍不住“噗”的一声笑起来。秦子期飞给刘默一个“看我笑话，你等着”的眼神，随即深吸一口气，埋头猛吃。
或许是他在飞快生长的身体真的很需要菜饭的支撑，满满一碗饭下了肚子，秦子期竟然只感受到“吃饱”的幸福，而非“涨肚”的痛苦。
他讶异的摸了摸肚子，这举动又被李棠误会了，抓着碗又给他盛了一碗饭。
“哈哈哈哈！”刘默再也忍不住了，看着摆在秦子期面前的第三碗饭直接笑出眼泪。
李棠满脸疑惑的看着儿子发癫，低声道：“没头没尾的笑什么呢？”
刘默正要回答，秦子期却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主动解释：“王府的养娘们信奉不能给小主子们吃饱的教条，晚上不管多大只准我吃一碗，我这些年也习惯了，平时在县学里头不管吃没吃饱只用一碗饭。还得谢谢婶婶呢，我长到这么大，刚刚明白随心所欲的吃饱饭是什么滋味。”
秦子期刻意选择的说辞果然没想李棠多心，但她却拧起眉头，心疼的说：“这群养娘也太狠了，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不给吃饱饭。晚上饿得烧心，哪能好好休息，再说吃不饱拿什么长个子。你也大了，日后只要不觉得涨肚就可以继续吃，吃过了大不了买点山楂丸吃，大山楂丸消食最是好用。”
“让婶婶操心了，我以后一定吃饱。”秦子期脸上笑容不变，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答应。
再用了第四碗饭，秦子期头一次体会到肚腹膨胀的感觉，胃里面暖洋洋、沉甸甸的滋味虽然说不上舒服，但也绝不是难以忍受。他赶紧按住碗，拒绝了李棠再一次好心。
李棠见他真的吃饱了就不再劝，出门招呼张婶过来把用过的席面收拾起来。
张婶端来山楂红枣茶，一人分了一杯，手脚俐落的飞快把席面收视出去，锁进橱柜里面，从头到尾没让王婆子动手。
秦子期捧着一看就是专门给小孩子准备的果茶轻轻啜了一口，酸甜的滋味立刻在他舌面散开。
一直以来飘荡在刘家的温馨似乎也跟着果茶在他口中融化，他情不自禁产生了倦意，眯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孩子困了吧？”李棠小声跟丈夫说，言下之意想让秦子期和儿子一起凑合一夜。
刘兴志摇摇头，不让妻子无穷无尽的播撒母爱，压低声音说：“他肯定不会留下住的，别乱忙活了。”
果然，过了一会，秦子期的神志清醒后便起身告辞。
刘兴志早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并不多嘴留人住下，只管把和妻子一早给儿子收拾出来的包袱递过去，笑眯眯的同他们道别：“先把行礼送回去再去逛灯会，别提着东西到处走，小心坠手。”
“爹，我知道了。”刘默应下父亲的提醒，蹲在地上抱了抱妹妹，“哥哥有空就回来看你，在家里乖乖的跟着爹娘认字、绣花。”
“我会的。哥哥在书院里也要注意身体，早早休息，不要熬坏了眼睛。”三娘回抱住刘默的脖子，手臂紧紧箍着他不放。
她把小脸埋在刘默脖子里磨蹭，声音带上一丝哭腔，刘默一动弹果然立刻传来三娘的哭声。她抽抽噎噎的扯着刘默的衣襟，难得一见的展现出小孩子的任性：“哥哥最讨厌了，刚回家又要走。三娘不让哥哥走，哥哥总骗人，根本不爱回来。”
“哥哥没骗你，我在书院里面课业忙得很——好啦，是哥哥不好，三娘别哭了。”刘默对妹妹解释了一通显然没有任何作用，他抱着三娘软绵绵的身子摇晃，低声下气的哄着，只盼着三娘能收回泪水，别再哭给他看了。
“那哥哥以后五天回家一次。”三娘立刻伸出小胖手讨价还价。
“十天。”
“成交！”三娘抬起脸，笑嘻嘻的模样，眼里哪有一丝泪痕。
刘默心想十天不过分，抵抗不过妹妹的要求，索性答应了三娘的要求。
三娘扑到李棠怀里，欢快的说：“娘亲，哥哥答应我以后十天就回家一次了，咱们能常常见到哥哥了！”
“三娘最有本事了。”李棠抱着女儿看向站在门口的儿子。
她眼眶红红的，却一个字都没向刘默提起常回家的期盼只说：“注意身体，要是没时间就不用急着赶回来，你好了娘就放心了。”
刘默忽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你别光顾着三娘，自己也吃。”李棠笑着调侃女儿，“她小时候握不住筷子和饭勺就跟她爹哭委屈, 夫君一心疼, 就把三娘抱起来喂她吃饭, 结果三娘四岁了才会用勺子。你可别也惯着她的毛病。”
三娘小嘴一撅，低声嘟哝：“筷子太长了, 我抓不住嘛。”
话轻轻飘到秦子期耳朵里，他视线下意识向下移，落在三娘露在袖子外头的手指上。三娘人小手短, 手指只有成人两个指节那么长, 白生生的手指捏着乌木勺，衬得肌肤越发莹润嫩白。
秦子期不知道怎么的想起母亲在世前养过的蚕，也是白白胖胖讨人喜欢的模样，令人想捧在掌心里戳几下才过瘾。
他心里发软, 替三娘说话：“李婶婶想多了，三娘年纪小手指没力气，握不住筷子是常理, 年纪大了就好了。我给她夹菜不耽误用餐的。”
李棠本来也没有责备女儿的意思, 既然秦子期自己愿意，她也就不再多嘴提醒了。
“半大小子怎么只吃这一点，小心晚上饿醒过来。再添一碗饭。”李棠看着儿子用大碗盛的第三碗饭都见底了，秦子期却放下女眷用的巴掌大小碗，忍不住出声劝他多吃一些。
秦子期想说晚上用的少养生，可对上李棠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就笑着把碗递过去，口中道：“劳烦婶婶了。”
儿子刘默开始长身体之后，肚子就跟无底洞似的怎么吃都吃不饱，李棠根本没想过秦子期是晚餐故意吃六分饱，以为他性子腼腆不好意思开口添饭，盛饭的时候对着碗中的米饭狠狠压了几次，力图让它的容量超越极限。
等秦子期接到冒尖的一碗饭，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从小到大也没在晚上吃过这么多。
刘默跟秦子期一起住了不短的日子，看到他被母亲用爱心填满的饭碗，忍不住“噗”的一声笑起来。秦子期飞给刘默一个“看我笑话，你等着”的眼神，随即深吸一口气，埋头猛吃。
或许是他在飞快生长的身体真的很需要菜饭的支撑，满满一碗饭下了肚子，秦子期竟然只感受到“吃饱”的幸福，而非“涨肚”的痛苦。
他讶异的摸了摸肚子，这举动又被李棠误会了，抓着碗又给他盛了一碗饭。
“哈哈哈哈！”刘默再也忍不住了，看着摆在秦子期面前的第三碗饭直接笑出眼泪。
李棠满脸疑惑的看着儿子发癫，低声道：“没头没尾的笑什么呢？”
刘默正要回答，秦子期却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主动解释：“王府的养娘们信奉不能给小主子们吃饱的教条，晚上不管多大只准我吃一碗，我这些年也习惯了，平时在县学里头不管吃没吃饱只用一碗饭。还得谢谢婶婶呢，我长到这么大，刚刚明白随心所欲的吃饱饭是什么滋味。”
秦子期刻意选择的说辞果然没想李棠多心，但她却拧起眉头，心疼的说：“这群养娘也太狠了，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不给吃饱饭。晚上饿得烧心，哪能好好休息，再说吃不饱拿什么长个子。你也大了，日后只要不觉得涨肚就可以继续吃，吃过了大不了买点山楂丸吃，大山楂丸消食最是好用。”
“让婶婶操心了，我以后一定吃饱。”秦子期脸上笑容不变，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答应。
再用了第四碗饭，秦子期头一次体会到肚腹膨胀的感觉，胃里面暖洋洋、沉甸甸的滋味虽然说不上舒服，但也绝不是难以忍受。他赶紧按住碗，拒绝了李棠再一次好心。
李棠见他真的吃饱了就不再劝，出门招呼张婶过来把用过的席面收拾起来。
张婶端来山楂红枣茶，一人分了一杯，手脚俐落的飞快把席面收视出去，锁进橱柜里面，从头到尾没让王婆子动手。
秦子期捧着一看就是专门给小孩子准备的果茶轻轻啜了一口，酸甜的滋味立刻在他舌面散开。
一直以来飘荡在刘家的温馨似乎也跟着果茶在他口中融化，他情不自禁产生了倦意，眯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孩子困了吧？”李棠小声跟丈夫说，言下之意想让秦子期和儿子一起凑合一夜。
刘兴志摇摇头，不让妻子无穷无尽的播撒母爱，压低声音说：“他肯定不会留下住的，别乱忙活了。”
果然，过了一会，秦子期的神志清醒后便起身告辞。
刘兴志早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并不多嘴留人住下，只管把和妻子一早给儿子收拾出来的包袱递过去，笑眯眯的同他们道别：“先把行礼送回去再去逛灯会，别提着东西到处走，小心坠手。”
“爹，我知道了。”刘默应下父亲的提醒，蹲在地上抱了抱妹妹，“哥哥有空就回来看你，在家里乖乖的跟着爹娘认字、绣花。”
“我会的。哥哥在书院里也要注意身体，早早休息，不要熬坏了眼睛。”三娘回抱住刘默的脖子，手臂紧紧箍着他不放。
她把小脸埋在刘默脖子里磨蹭，声音带上一丝哭腔，刘默一动弹果然立刻传来三娘的哭声。她抽抽噎噎的扯着刘默的衣襟，难得一见的展现出小孩子的任性：“哥哥最讨厌了，刚回家又要走。三娘不让哥哥走，哥哥总骗人，根本不爱回来。”
“哥哥没骗你，我在书院里面课业忙得很——好啦，是哥哥不好，三娘别哭了。”刘默对妹妹解释了一通显然没有任何作用，他抱着三娘软绵绵的身子摇晃，低声下气的哄着，只盼着三娘能收回泪水，别再哭给他看了。
“那哥哥以后五天回家一次。”三娘立刻伸出小胖手讨价还价。
“十天。”
“成交！”三娘抬起脸，笑嘻嘻的模样，眼里哪有一丝泪痕。
刘默心想十天不过分，抵抗不过妹妹的要求，索性答应了三娘的要求。
三娘扑到李棠怀里，欢快的说：“娘亲，哥哥答应我以后十天就回家一次了，咱们能常常见到哥哥了！”
“三娘最有本事了。”李棠抱着女儿看向站在门口的儿子。
她眼眶红红的，却一个字都没向刘默提起常回家的期盼只说：“注意身体，要是没时间就不用急着赶回来，你好了娘就放心了。”
刘默忽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