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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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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堂里新婚夫婿与她手执红绫,在满堂艳羡之中拜天地拜高堂再夫妻对拜,宾客尽欢,人生好不得意。

    然而,这些在洛娇的成亲之日里都没有。

    喜堂冷冷清清,宾客鸦雀无声,莫说她的公婆,连她的新婚夫婿都不在,独剩她一人站在喜堂上,穿堂风吹来,喜冠上的珍珠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带了丝无言的尴尬。

    红盖头下的洛娇咬紧了牙根。

    .

    而此时此刻,谢少怀正跪在地上,向穆阳候行礼。

    他穿着大红的喜袍,戴着新郎官的喜帽,伏在地上。他身旁是谢县令与谢夫人,前面是有了官职的洛原,再远一点是若干谢家的仆役随从,还有令人心寒的玄甲卫。

    谢少怀有点发抖。

    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来拜见贵人之前,听父亲说了,这位贵人是永平的穆阳候,生性暴虐,一旦发怒血溅三尺。但好歹是有身份的贵人,只要侍候好了,那就是飞黄腾达青云直上的机会。

    要知道,多少人是连这种机会都盼不来的。

    富贵险中求。

    可话虽如此,谢少怀已经跪了足足一刻钟,而那位贵人正在向同样跪在地上的洛原问话。穆阳候话不多,但一出声必定是令人心抖。

    洛原也摸不准穆阳候的意思,更不明白一个县令之子的成亲到底如何招来了这位罗刹。

    他在永平时早已知晓穆阳候与他的恩师王相不对盘,此刻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了仔细斟酌,生怕错了半个字招惹了麻烦。终于,穆阳候淡淡地“嗯”了声,放过他了。

    洛原暗中松了口气。

    谢少怀却是冷汗都出来了。

    “都起来吧,不必跪了。”

    听得洛原应声,有了起身的动作时,谢少怀才敢跟着站起,微微垂首,不敢望那位贵人。

    “你便是谢家小郎?”

    “是。”话音未落,被身边的谢县令不着痕迹地捅了下,他立即改口:“回……回侯爷的话,正是草民。”

    “抬起头来。”

    谢少怀心中咯噔了下,完全揣摩不透贵人的心思,只好缓缓地抬起头,不小心触碰到贵人的视线,吓得打了个哆嗦。

    ……好生威严!

    沈长堂在打量谢少怀,从头看到脚,看得极慢。

    令谢少怀觉得自己误入蛇窟,如同被万千毒蛇盯住了一般,背脊隐隐生寒。

    终于,沈长堂收回目光。

    “言默。”

    谢少怀抬眼望去,只见一黑面郎君呈上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沉声道:“我家侯爷的贺礼。”说罢,亭子里的贵人已然起身,在一片行礼跪拜声中慢步离去。

    谢少怀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方才漫长的打量里,那位贵人眼里似是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

    言深委实想不通,问言默:“那一日陈豆的信里写了什么?侯爷千金之躯怎会无端端来给一个县令之子送贺礼?莫非是与王相有关?也不对,谢家能与王相扯上关系的无非就是他们新妇的兄长,中间了隔了好几层,又怎会劳驾侯爷亲自出面?”

    言默道:“那一日,是侯爷亲自看的信。”

    言深咋舌:“亲自?”

    “是。”

    言深惊诧万分,他家侯爷连母亲的来信都懒得看!言默又道:“不过我问了陈豆。”言深道:“你这回倒是开窍了,不一根筋了。”

    言默瞅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还想不想知道。”

    言深重咳一声:“好,你说。”

    “陈豆的信中没提谢家,亦没提洛家,更没提王相,只提了殷氏,说殷氏出人意料地手刃歹徒,有一身可怕的蛮力。那歹徒,陈豆去试过了,在陈豆手里能过上几招。”

    听闻此言,言深面色变得凝重。

    陈豆是高手,能在陈豆手里过上几招的必然有些本事的,而殷氏竟然能一招解决,果真小看了她。以前只当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放在侯爷身边倒不碍事,可若有这样的蛮力放在侯爷身边不安全。

    言深与言默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此时,马车里传出沈长堂的声音。

    “带殷氏过来。”

    .

    浩哥儿上了寿全学堂后,殷家上下都围着浩哥儿转。哪天浩哥儿下学晚了,殷家的饭食也必定是等到浩哥儿回来才开始用。二姨娘与三姨娘都很是不满,然而二姨娘门禁刚解,三姨娘又是新进门的,两人自是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于阿殷而言,却是无所谓,反而过得比以前更惬意了。

    爹娘全心全意照料浩哥儿,也没心思打她的主意。

    她每日雕雕核练手艺,再偶尔从范好核手中接上几单核雕的买卖,短短半个月,囊中渐满。她数了数,如今她足足有四十五两银子,若是省吃俭用的话,养活自己和妹妹是不成问题的。

    “姐姐,银钱是够了,可是……”姜璇停顿了下,道:“我们真的能离开吗?”

    这是姜璇一直以来的担忧。

    姐姐想离开这个家,可是世道如此,真的能这么容易离开吗?不说舍得与不舍得,老爷与夫人又怎么可能会放姐姐离去?

    阿殷道:“阿璇,我们已经不是能与不能的问题了,而是必须离开。浩哥儿上了小半月的寿全学堂,家中开销逐渐加大,再过些时日,家中定会短缺银钱,到时候父亲的第一个主意必会打在我的婚事身上。我已经让范小郎为我寻觅人选,先下手为强。”

    姜璇愣了下。

    “什……什么人选?”

    “夫婿人选。”

    姜璇说:“姐姐不是说不嫁人了吗?”

    阿殷叹了声。

    她原本是想着凭靠自己的核雕手艺,待名声彻彻底底打出去后,挣得一片天地。自己有了倚仗,也不怕家中爹娘。可偏偏却撞上了永平的贵人,她挣什么天地一辈子都无法到达侯爷的高度,如今只能出下策了。

    上回侍候贵人,贵人让她先沐浴,再盥洗,想来是个喜洁的,约摸也做不出夺人妻子的腌臜事吧?

    阿殷低声道:“范小郎说手中已有几个人选。第一个是蜀州张翁,年已六十,家中无亲故;第二个是襄州季翁,已是七旬,家中只有一垂髫孙儿,第三个是绥州龚郎,年有三十五,是个鳏夫,患有重病。本来第三个是最适合的,可惜是绥州人氏,离恭城太近。所以我现在在考虑张翁与季翁,他们这个年龄也只想找人送终,嫁过去了,远离恭城,没一两年便能自立门户。”

    阿殷又喃喃自语:“我更属意蜀州季翁,离绥州最远,听闻来往也需数月……”

    姜璇却听得万分心酸。

    今日谢家小郎欢天喜地地娶妻,她家阿姐却在考虑嫁给哪个老翁……

    “阿璇?”

    姜璇回神:“什么?”

    阿殷笑道:“你喜欢襄州还是蜀州呢?张翁与季翁其实都差不多,虽说季翁有个孙子,但仍只是垂髫之龄,不论生性如何都能教好。”

    姜璇说:“那……那蜀州吧,离绥州远,姐姐也放心。”

    阿殷道:“好,今日范小郎正好在恭城,我去与他说一说,将事情定下来了,父亲也差不多到短缺银钱的时候了。到时候我再让范小郎拿着四十两银子来提亲,算是还父母二十年的养育之恩。”

    从此了却她的一桩心事。

    .

    晌午一过,阿殷便与姜璇出了门。

    阿殷与范小郎约在了苍山下的核屋。范好核与阿殷接触了一段时日,也渐渐摸清阿殷的底细,知晓她是元公之徒,却因父母之命不得不留在闺中,任凭宰割。范好核心生怜惜,也因阿殷平日里给予他不好好处,格外热心。

    “……张翁好!”范好核道:“张翁的家人皆因数年前遭遇强盗,死于非命,只剩他一人,他如今的心愿也只是想找个人送终,他在蜀州江城还有一间房屋,在闹市里,闹中有静,很适合住人。我听过往的商人说,近年来蜀州核雕渐兴,姑娘您去了蜀州也不愁没有生计。”

    阿殷颔首。

    范好核又道:“我等会便回核雕镇,替姑娘您办了这事儿。等姑娘启程去蜀州的时候,若不嫌弃我还能护送姑娘。”

    “劳烦范小郎了。”阿殷欠身道。

    范好核微微红了脸,说:“不劳烦不劳烦,举手之劳。”

    阿殷与姜璇又向范好核道了谢,离开时,范好核又痴痴地看了阿殷的背影好一会,才转身离开。打从认识了阿殷姑娘,他日日都梦见阿殷姑娘的核雕,还有她雕核时的模样,像是有万千星辉闪耀。可是他尚有自知之明,她雕刻出来的核雕令人惊艳,这样的姑娘迟早一日会大放光彩,他小小摊商,不足配之。

    有幸陪伴一段路程,已算是他的荣幸。

    范好核想着前往蜀州的路上,能与阿殷多处些时日,心里头便美滋滋的,一没留神踩了个空,摔了个狗啃屎,爬起来时身前多了位黑面郎君。

    .

    阿殷出了苍山,回到恭城时,听得小街小巷里的人都在热议今日恭城来的那一位永平贵人。阿殷听得贵人二字,就下意识地想起那位侯爷,连脚步也加快了几步。

    姜璇倒是好奇,稍微停留了下,没一会便打听清楚了。

    她疾步追上,在阿殷耳边说:“姐姐,她们说是永平的穆阳候。那……那位贵人似乎也是位侯爷,应该不会这么巧吧?不是才刚刚离开不久吗?”

    阿殷也不知那位侯爷的封号。

    其实莫说封号,阿殷打心底想敬而远之,因此连侯爷的脸都不没怎么看清,至今也只记得他那把嗓音,明明跟寻常人没什么不同,可由他说出来,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便像是有了威严似的,令人心生惧意。

    她低声道:“不管是不是,我们回家再说,这几日还是别出门了。”

    殷家在东街的巷子里,拐个弯还有得走上好一段路。阿殷眼力颇好,大老远的便在巷子前见到一个眼熟的人。她拉住姜璇,登时转身,说:“我们今日从后门回去。”

    姜璇不明所以,却也跟着阿殷拐了另外一条路。未料家中后门将近,一道悠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殷姑娘怎么见到在下也不打声招呼?”

    姜璇认出来了,是那一位侯爷身边的人。

    阿殷轻声道:“今日日头颇好,一时没认出郎君。”

    “我家侯爷要见你,跟我来吧。”

    姜璇捏紧了阿殷的手。

    阿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莫要担心,又低声与她道:“我去去就回,你莫要声张,千万不得让家中知晓。”姜璇除了应声也别无他法,只能道:“姐姐放心。”

    阿殷对言深欠身道:“还请郎君带路。”

    离上回不过将近一月,那位贵人发病两月一次,今日想来不会轻薄她。但是不轻薄她,为何还想见她?

    阿殷揣着惴惴不安的心,跟着言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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