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前因&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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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大瓦房,灰白墙面,路径处花影错错,矮树戏墙,进门来,四方院落,一井,一桌,四张石凳,一棵老藤爬上木架,垂落花叶遮挡阴凉。

    陈然站在不大的屋内,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漆色黯淡的八仙桌再无它物。她从打开的木格子窗棂往外看,脱了汗湿衬衫的陆铖,正在井边拉井绳提水。

    好吧,记方才在车里对着人家的手发花痴之后,陈然同学又开始对着男人的上半身流口水了。

    真是没想到,这么一个文质彬彬,说话也慢条斯理的温雅男人,尽有这么一副好身材,完美的倒三角形,宽背,劲腰,肩胛骨上的包裹的两块肌腱在做拉伸动作时,凹凸起伏,引人遐思。

    陆铖提着水桶回过身,就见陈然看着他的身体眼睛都发直了,心里好笑面上不显,吩咐道,“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只能简单擦洗一下。”

    “哦哦,”陈然慌忙应声,却跟陀螺一样在原地打转,脑子混乱一点都想不起把他带来的包放哪了。

    陆铖进门来,她还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找,明明那包就好端端的放在侧边凳子上。

    陆铖无奈摇头,把木桶里的水倒进桌上的脸盆里,两块毛巾合起来绞水,一块塞进她的手里,一块当着她的面开始擦身。

    要死,接连受到重击的陈然很想戳瞎自己的眼睛,这也太不争气了,看到好的,美的,就有自主意识,拗都拗不过。

    可这个人,他他他,是不是故意的啊,明目张胆的诱惑她。滴落的水珠顺着皮肤的肌理一路往下滑,爬过高峰,坠落平地,又从凹陷处蜿蜒直下,深入到大团黑影从中……

    什么叫活色生香,什么叫欲罢不能,啊……救命啊,内火旺盛,快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路程眼睁睁的看着陈然的脸一点点红,到微红,红到冒烟……时移事移,当年她误闯进他家里,看见刚洗完澡出来的他,这小样是丝毫不差,记忆一点点的被翻出,以另一种全新的体验。

    陆铖享受品尝着这种趣味,把她对他的迷恋一点点的收进心里,镇重收藏。

    “好了,看够了没,以后有的是机会,先洗把脸。”陆铖穿上换洗的汗衫,重新绞了一把毛巾,直接上手帮她洗脸。

    看她发窘,差不多就该收场,否则后知后觉的懊恼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自生闷气。

    陈然被毛巾捂了脸,后颈被人按住不动,从上小学以后,活到这么大,再次体验了一把,被人伺候着洗脸的感觉。

    “好了,好了。”发现他的手还要往他脖子以下伸,她急忙按住,“我自己来,自己来。”

    陆铖也不勉强,顺手交给她,“井水有点凉,还行吧。”

    “行,行,挺舒服的。”她从里到外热的都快爆了,现在给她一缸子冰水,她都HOLD住。

    两个人擦了一把汗,陈然拒绝穿他的衣服,刚把水给倒了,就听见有细碎的脚步声蹬蹬往这边来。

    “姨姨,糕点来了。” 却是一个束发小童,一身青布衣衫,三等身长,手里提着个小篮子,底部蹭着地,被拉进院子里来。

    这就是这座深山竹海四合院的小主人,他们来敲门的时候,就是他给开的门。

    茅小道年方五岁,长的是冰雪可爱,刚出炉圆润润的萌包子一枚。

    要说陈然刚才还对这个地方有所忌惮,看到小道后顷刻间疑虑尽消。

    听见他来了,陈然撇开陆铖就出门去迎,忙不迭的接过篮子,母爱泛滥的叮嘱他,“慢点走,小心绊着了。”

    茅小道从见到陈然开始,就十分喜欢她,开口就叫她姨(虽说她更愿意让他叫她姐),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往家里进,理都不理一同来的陆铖。

    “姨,糕点是小道做的,很好吃。”小道轻巧爬上八仙桌,让陈然把小篮子里的糕点都摆在桌子上,摇着嫩嫩的小嫩手,笑的甜甜的好萌。

    “真的吗!”陈然很捧场的点赞,不过看到那一盘八色糕点的时候,肚子就不听使唤的催动起来,赶了半天路,实在有点饿了。不过她还是先拿了一块粉白色的方糕递给小道, “你也吃。”

    小道歪着头没接,老神在在的推还到她嘴边, “姨,我平时都吃这个,你难得来一趟,你快吃吧。”

    听他这么说,陈然也就不客气了,啊呜一大口,嗯,甜香软糯,适口又不黏牙,意料之外的好吃。

    在外面卖的糕点,名头再响,往往是吃了一块觉得好,再吃就容易腻,不得不说,小道家的糕点,真不是她饿了才觉得好吃。

    一口气吃了三块还意犹未尽,眼睛从糕点上挖出来才发现,桌边的一大一小就盯着她一个人吃。

    “你怎么不吃啊,真的很好吃。”陈然这时候才想起陆铖,不好意思的捡了一块糕点给他。

    茅小道看着她的动作,笑容微敛。陆铖压根不在意他,就着她的手一口吞了,顺便帮她擦了擦沾了碎屑的嘴角,说道,“糕点少吃,容易堵胃。”

    陈然连连点头,表示再吃一块就不吃了,毕竟把人家的糕点全吃完了,也不像样。

    “你家师傅什么时候回来?”陆铖转过头去问茅小道,语气硬邦邦的,一点都不像在跟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子说话。

    陈然吃着她最后一块糕点没注意,茅小道在他不让她多吃糕点的时候就已经很不高兴了,不耐烦的回答,“不是说了,在后山药田里,你自己不会去找。”

    太过阴沉的话,却带着软糯儿童的口音,听着十分违和,陈然诧异的回头看他。

    茅小道在陈然看过来时,变幻着脸上懵懂讨好的表情,可爱极了。

    陈然是大的刚迷完,小的又给迷住了,回头看看这里的环境,又觉得茅小道实在可怜,深山老林里就他一个小孩,以后上学是不是还要翻山越岭,这不是典型的困难学生吗?

    陆铖不愿意她这么看别人,但又不能说,烦躁的用指点在桌面上敲了好几下,做了决定,“既然这样,陈然我们先走吧。”

    “不行,”茅小道从凳子上跳下来,正要大声嚷什么话,就见陈然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愣之下,声音又变得软绵绵,“姨,家里就我一个人,你就陪我玩会吧。”

    好想抱走了养怎么办,陈然怜爱的拉了他的手,就想抱怀里安慰,还没怎么着呢,旁边横出一只胳膊,硬生生把两人给隔开了。

    陈然莫名其妙,茅小道更是怒目。

    “哎哟,小道啊,家里谁来了?”大门外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嗷的一声响,惊起飞鸟无数。

    没见过世面的陈然惊慌的看着屋里的人,却见他们一个都没反应。

    茅小道趁此机会牵了她的手,“姨姨,师傅来了,让他们说话去,我们去后院走走,花田里的花开的可好了。”

    这次陆铖到是没有阻拦,说道,“去吧,我跟大师傅谈完事,咱们就离开。”

    茅小道似乎不喜欢他说离开的话,嘟着菱形小嘴可怜巴巴的道,“姨,姨,别走了,晚上后院里还有萤火虫会来,很多很多,可好看了。”

    陈然一见小道就喜欢,但也没胆量在这么个陌生地方过夜,看着他的眼睛注定要让他失望,心里有些难过。

    外面的大嗓门在说话间就踏进门来,陈然其实对于小道口中的师傅是心生向往的,毕竟有这么一个萌哒哒的小徒弟,那么师傅不知道是长的怎样的仙风道骨。

    可一脚踢进门来的人,彻底推翻了她的想象,来人身高七尺,虎背熊腰,大胡须把整张脸都给糊住了,手里提着个大麻袋,裤腿一脚高一脚低,回力鞋上都是干巴巴的烂泥。

    “陆小兄弟原来是你啊,来的也忒准时了,还有陈家小娘子也来了,欢迎欢迎啊。”茅小道的师傅认出人后,是一连串的大笑声,嗓子又大又洪亮。

    “大师傅,别来无恙。”陆铖文绉绉的见礼。

    陈然目瞪口呆之时,暗忖,这要是进门就见的这位,想必她是连门都不会进,屁滚尿流的跑路。

    “这是你师傅?”陈然真的很怀疑。

    “是我师傅,”茅小道仰着头一本正经的为他师傅辩解,“姨,看人可不能看表面,我师傅可比那个好太多了。”

    那个,哪个?甭管小道怎么说,陈然在这个叫师傅的身上看出了拐卖犯的嫌疑,心里头是咯噔了一下。

    “小道,你爸妈呢,你怎么不跟你爸妈住在一起?”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太明显了,就连进门就忙着放麻袋,自顾自提水洗脚的大师傅都听见了,回头揶揄的看了她一眼道,“小娘子,这世上能拐的动这小子的人还没出生呢。”

    呵,陈然捏捏鼻子不好意思起来,怀疑被人当场戳破,她又是初来乍到,见陆铖也不以为然的样子,想必是自己多心了,这要是把主人家惹恼了可不好。

    “行了,你们去后院吧。”陆铖站出来解围,主要是大师傅已经百无禁忌的准备脱衣服用冷水冲洗了,再下去恐怕就要伤眼。

    茅小道欢呼一声,拉着陈然就从侧门跑了。

    见人走后,陆铖从屋里端了把竹椅出来,搬到侧门边坐了,防止有人去而复返。

    粗犷大汉,果断脱去了身上的衣衫,露出一身腱子肉,这可比刚才的陆铖强悍太多了。赤|裸|裸的暴露在蓝天竹海之下。山野人家,就为了那一份自在,才选择在此居住,只有你适应的份,哪有他为你回避的道理。

    院子里一时水声哗啦,无人说话,偶有后院的欢笑声传来,陆铖仰头看着天上云动,耳听竹海翻涌,清风拂面,心情是从来没有过的自在。

    前世忙碌,今生又重头开始,也许生老病死在深山老林里才是最好,不过,哪怕红尘俗世还是避世隐居都该有人相陪,就现在年纪的陈然怕是受不住这个寂寞。

    陆铖不浪费等人的时间想了太多,而大师傅洗了澡进屋出屋之后,衣服已经换成了跟茅小道一样的青衫,单手夹着个檀木盒子,头上寸短,脚上踢着夹脚拖鞋,不伦不类。

    他不知从哪里拾出一个蒲团,盘腿挨着陆铖坐了,“给,手串你不要,就做成了玉牌,小姑娘会喜欢的。”

    陆铖接过,翻开盒盖,果见里面躺着一块阳刻竹节的玉牌,玉色透绿水润,婴儿手掌大小,握在手上有暖意流动,闻上一闻清香蕴藏,跟他整日佩戴在身上的香囊一模一样,就是玉牌上的香味更淡更自然了些。

    “这是药玉,万枚上品玉石之中出一块暖玉,千枚暖玉择别出一块才能做药玉,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引魂香,拿到外面就是惊世骇俗的存在,不容易啊。”大汉得意洋洋,目光黏连他手上的玉石,看起来很舍不得。

    陆铖很不以为然,把盒子扔了,药玉直接塞进了口袋。

    “诶,那可是宝物,你好歹珍重一下嘛,真是败家子。”大汉砸砸嘴,在陆铖冷然目光下又闭上了。

    “老规矩,看上什么直接去找洪管家要。”

    大汉显然就等着这一句,笑的眉头都飞了,“真上道,放心啊,我看上的都是咱们无量教派的圣物,原就是我们家的,不过是花点钱取回而已。”

    陆铖都懒得鄙视他,语气凉凉,“哦,俄国的复活节彩蛋,莫奈的油画,刚从赌石里出来的顶级红翡……都是你们教的圣物。”

    这么点伤害值,伤不了大师傅一根毫毛,大言不惭的回,“凡人无知,有灵性的宝物,东西方皆大同,只因灵气最爱跟从美好之物,自然蕴含的气息天长日久之下,蔚为可观,咱们无量教派修的就是灵物之气,既然旁人无可得,我教得之,那就是天下灵物都是我教圣物……”

    “行了行了,”神神叨叨的话,陆铖听也听不懂,听也不想听,“说正事,人你们也看过了,究竟怎么样?”

    大师傅抠着脚丫子,漫不经心的回,“好得很,陆小兄弟得天之大气运,又有我们无量教宗的相助,此生必当……”

    “我是说,她这个不记人的毛病,能不能根治。”

    陆铖加重了语气,关于陈然的事,他实在不愿意听人打马虎眼。

    要不是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前世的最后时光他是真遇到了这一大一小疑是骗子,用一个前世不可能实现的约定,换得了一个所谓生机。

    他那时候都快死了,没什么能损失,也没什么好不答应,就当死之前,胡闹一场,两个骗子说什么他都答应了。

    结果,眼睛一闭,再一睁开,回到了十五年前……

    当时他在国外,立刻买了飞机票回国,刚出机场就被这可恶的一大一小给截住了。

    说是□□逆转,世道已乱,秩序从头……一大堆玄而又玄的话。总而言之就是,该他出现的时候再出现,否则必将祸及他身边的人,再不能得偿所愿。

    他身边的人是谁,他在乎的人又是谁,他重来一世又为什么,重生这么玄幻的事情都在他身上发生了,他不能不在意他们告诫他的话。

    于是,十五年苦心安排,却又不敢踏入吴市一步,时到如今,在她身上又有离奇的事发生,他其实并不在乎她认不认得出他,只是习惯谨慎,就怕还有什么其他不知道因果作祟。

    “哎呀,小娘子的症状只针对你一人,世事逆转,你都重来一回了,小娘子的怨气从前世带到今生也是很有可能的。”

    陆铖对他的态度不满,沉着脸道,“说清楚点。”

    大师傅无法,谁叫他是他们现在最大的金主呢,不好得罪啊,“先不说能不能治,你说这要是万一治好了,她的前世记忆也跟着回来了,该如何是好。”

    陆铖听了没做声,他是个商人,商人最懂趋利避害,用最简单的手段,收益最好的结果,前世但凡有后悔药卖,他说不定倾家荡产都要了。他是有多感激重来一世,只有他一个人拥有前世的记忆,而她没有。大师傅的一句话,直接戳到了他的软肋。

    “前世几多苦,何必祸害今生呢。”大师傅语出金句,如钟鸣阵阵。

    陆铖无语望天,沉默半晌之后,又问,“那引魂香对人体真没有害?”

    “绝对没有,上古丹方三分之一的功效,古早就失传了,要不是小道从古籍里找出只字片语,还不定怎么着呢。”大师傅对小道的手段自来相信的,继续鼓吹道,“此香只对有情人见效,只要她对你有一点动情,就算是一辈子记不住你的脸,也会因魂香牵引,在百万人中认出你这个人,这可比用眼看到,有意义多了。”

    就是一个靠眼睛,一个靠感觉,非要这么说敢问意义何在?

    陆铖心下腹诽,只是他更在意另一件事,“要是全部功效的引魂香会怎么样?”

    此处不该是大事已成的感动吗,大师傅被他不按牌理出牌的逼问闹得头疼,“要是完整的引魂香,你现在就跟该跟小娘子相爱相杀了,搞不好,你们前世,前前世都是怨侣,几世记忆都被引出来,你还想弥补前世遗憾,做梦更快。”

    陆铖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是不是其实她也回来了,你们刻意蒙蔽了她前世的记忆?”

    “呸,你以为让你重生一回是街上卖大白菜哪,”这话题转的也忒混账,大师傅愤恨的碎了一口,“我是不知道他怎么做的,但咱们家小道十五年来一直丁点大,代价还不够吗,啊!”

    大师傅话说完,气闷的离开,就算是金主,他也不想给脸了。

    陆铖脸厚心黑,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一点负担没有,就到后院去找陈然去了。

    当时她正跟小道脱了鞋子在塘子里抓鱼虾玩,刚擦过的脸上汗水淋漓,高高挽到大腿上的裤脚都湿透了,上身前襟上也是。

    “好了,陈然,咱们回去了。”

    陆铖看着刺眼,喊了三四遍才把人叫上岸,又让她跟不断用山野趣味诱惑着的茅小道依依不舍的道别后,才把人给带出了门。

    连衣服都是让她在车子里换的,就是不肯让她在那边多呆一秒。

    “这可怎么办?”陈然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明显不合身的衣服犯愁,“穿成这样,大家不会误会了吧。”

    “误会什么?”陆铖只能分了一点心在她身上,毕竟天色近黄昏,林中路本来就难走。

    “误会我干嘛去了啊,回来还穿着男人的衣服。”

    “嗯,那晚上跟我一块住,明天再回去。”

    “啊,那怎么行。”陈然想想都觉得慌,跟个男人同处一室,那算什么关系,陈妈妈会打死她的。

    陆铖一脚踩下刹车,心知有必要把关系顺一顺,“陈然,我们俩都这样了,你还跟我计较?”

    陈然被他看的十分紧张,“我们怎么样了?”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他说这话的表情好委屈啊,好像是她一直在始乱终弃,伤害他的一颗真心。啊呸,肉麻死了。

    “你说什么呢?”陈然咬着唇,嘴硬,林中的光线越来越暗,再不走,真没关系。

    “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关键时刻,又想别的去了,陆铖侧身抓了她的肩膀,让她没余地闪躲。

    陈然被他看得实在心慌,捏捏鼻子,又抓抓耳朵,实在不确定要在这里谈论这种事。

    “我们,我们先走吧,天都黑了。”

    “陈然。”陆铖气急反笑,用额头抵住她的,真拿她没办法了吗?

    “啊,”陈然惶惶抬头,却见他的脸就在她的极近中,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又痒又难捱,想躲却又舍不得。

    “陈然,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目光笃定的陆铖,深情隽永,在如此极致的视线之下,谁能躲的过,谁又逃得脱。

    “你别这么看着我。”陈然有点害怕,又有点高兴,害怕自己好像没他那么喜欢他,高兴的是这样的人会喜欢自己。

    按耐不住的陆铖再次解开了她的安全带,不顾她的反对抱到了腿上坐稳,“别动,也别害怕,我就抱抱你。”

    陈然只能紧挨着他的胸膛,被迫听着他的心跳声,共振起效,她的心脏滚烫的难以自持。

    “做我女朋友吧,好不好。”陆铖低垂着头,靠在她的脖颈之上,两人如同交颈鸳鸯,在半明半暗的车内,气氛无比融洽。

    “好。”陈然听见自己轻轻的吐出这个字,滚烫的心跟着安顺下来。早为这一刻,她准备了许久,全因为他一步步逼的太急,都不能让她好好说话,没错,就是因为这样,真是让人害羞啊。

    “然然。”

    唇舌的温热打在她的肩胛处,陈然羞臊的躲避,不合时宜的想着,糟糕,今天流了那么多汗,还没洗过澡。

    “别别,痒。”陈然挣出头来,可怜兮兮的看他。

    爱人在怀,不动念是不可能的,陆铖本想亲昵一下解解乏也好,瞬间被她的目光打败,小丫头不解风情,任重而道远。

    陈然见他不再闹了,好歹松了口气,刚确定关系,无论做什么,她都觉得发展太快了些。

    “咦,这是什么?”脖子上一凉,有东西挂在了她的胸|前,陈然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块玉石。

    “定情信物,答应了就不能摘下。”陆铖帮她把玉往衣襟里放好,再次叮嘱道,“大师傅给的,对你又好处,一定不能摘下来。”

    陈然没有领会到精神,拿在手上是看了又看,“茅小道的师傅给的?还玉摸着怎么有点暖,这很贵吧,万一丢了怎么办?”

    “不会丢,丢了也不要紧,这世上的东西再没有比你珍贵。”

    陆铖随口就来的情话,说的陈然脸红心颤,低着头摸着脖子上的玉石,小声嘟囔了一句,“那我都没东西给你。”

    “有你就足够了。”

    ……情话方面,某人完败。

    回到酒店,时间已过晚上十点,陆铖在她的要求下,把她安全送回了房间,途中没遇上一个熟人,她是满意高兴了。

    当天晚上,陈然洗了个澡就躺床上了,考虑是否要发个晚安的短信都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他先发了过来。

    【睡了吗?】

    【睡了,晚安】

    【嗯。】

    ……就这么完了,是不是太平淡了,也许应该直接打个电话过去,或者多说几句,哎呀烦死了,人家谈恋爱是怎么谈得啊……患得患失的陈然睡的个一夜好觉。

    陈然从湖市回到吴市,已经是两天后了,此后两人没有机会见面,最多的联系是短信,偶尔一通简短电话。

    刚开始的时候陈然还稍稍克制一下,琢磨着多少频率发短信才合适,他不打电话来,她打过去,是不是太不矜持。

    实际情况是,克制不过一秒,刚起想他的念头,电话自动就拨通了,嘟嘟声的时候还有些羞臊,只要他接起,所有的小心思都抛掷脑后,问他在哪,忙不忙,吃饭了没有,寒流来了,记得多添点衣衫,自己也听着寡而无味,偏偏乐此不疲。

    到了吴市,是晚上五点钟,她先不进家门去看了眼隔壁,大门紧锁,人压根就没回来过。

    有一点点的失望,只是开了自家门之后,“爸妈,我回来了。”

    “什么时候到的,刚还想打电话问你到哪了……”关心着她的爸爸。

    “等下再聊,先吃饭。”嘴硬心软的妈妈。

    “啊,出去一趟,什么都没带,对你就不该报有希望。”满嘴抱怨的吃货弟弟。

    家人的惦记,让她的那点小失望,自动消除,忘了个精光。

    生活似乎又重归平常,由于她那么一点不可说的小心思,陈然一直没把她跟陆铖的关系告诉给爸妈知道。

    以至于,早上搭便车的时候,使出了短信联络的招式,偶尔碰到,也是鬼鬼祟祟的刻意保持距离。对此,陆铖配合着不表态。

    陈然是心安理得的满意着,却不知正合了某人的意。

    “陈然,我要走了。”某天下班,肖潇拉着她一起走,半路来了这么一句。

    陈然吓一跳,以为她要离职了,可她表情又是隐隐的兴奋,就有些不确定了,“你要去哪?”

    “去海市呀,我不是跟你说过。”

    被她一提醒,陈然想起来了,“容会计同意了啊。”

    “是她推荐的我,容会计真是个好人。”肖潇看来是真的被感动到了,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诚挚,“我以前还觉得她管的太多,其实都是为我好,这年头这样的领导实在太少了。”

    陈然出道以来,就她一个领导,没有比较,但她对容会计的好印象早就从湖市回来后,升华到尊敬的地步,“那你什么时候走?海市培训后,还回来吧。”

    “就下个礼拜一,培训结束,去哪里我还没想好。”

    陈然以前跟她聊起来的时候,知道她是很想以工作之便到处闯荡的,当然以她的年纪去别处发展,还是可以理解的。她本人恋家没什么上进心,但看着别人努力也是羡慕的,“你要加油,以后见到你,就得叫领导了。”

    “哈哈,”肖潇对未来也充满信心,挥着拳头立志道,“闯世界,追男神,我会成功的。”

    陈然一边佩服着,一边不由自主的感叹,她的梦想是什么,安居乐业,闲妻凉母气死某人吗?想想自己也是挺无能的,也不知道他喜欢她什么。

    “我走之前,想请容会计吃顿饭,你一起来。”

    “应该的,要不一起请她,我来恒瑞,都是你们帮的我。”

    两人为到底谁请,争了一会,最后还是肖潇坚持,她只能作罢。

    不过这件事,让她突然意识到,肖潇她帮了她这么多,现在她都要走了,她才想起来要谢谢她,是不是很不上路。

    这事她藏在心里不敢跟家里人说,就怕陈妈骂她,且唠唠叨叨会没完没了。但跟陆铖说就一点都没有负担。

    晚饭后,她躲进房间打电话,自从跟他确定关系之后,这种行为越来越多了,陈爸陈妈不是没有怀疑,毕竟以前,她是喜欢吃完饭在客厅里看一会电视,听他们随便聊些什么再回房间的。

    可她又除了回房间早了,也不见她晚上出去约会,这就有点不像了。疑神疑鬼这么些天,大家一致并着谁都没去捅破这张纸。

    陈然电话刚刚打过去的时候,陆铖还真的就在家,跟着他一起在的还有杜武夫。

    杜武夫来的时候带着酒店外卖和一瓶红酒,陆铖给他开的门。

    他是第一次来这边,进门后不免多瞧了几眼,里面的装修风格,在陈然这等普通老百姓眼里算是惊艳,但在杜武夫这种见过世面的人眼里,简单的就有些过了。

    拿到地址的时候,他就有点奇怪,毕竟,吴市这地方虽不是一线城市,豪华的住宅区也不少,就他所知,陆先生一开始落脚的地方是城郊的一处湖景别墅,环境,安保措施,都要比眼下的好上百倍不止。

    “我里面还有点事,”陆铖给他打了声招呼就进了书房。

    杜武夫很能理解,自动自发的去了餐厅,摆桌子醒酒。

    等到桌上的菜都见凉了,杜武夫考虑是否要去热一遍的时候,陆铖终于从书房里出来,不过人是出来了,显然事情还没办完,边走还边打着手机。

    值得他注意的事,语气实在过分温柔了些。

    “……不用担心,都是一个公司的人,你乖巧又懂事,她们喜欢你是应该的……对,是对你好,那也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错……放心吧,没事的……再说还有我呢,我给你记着,将来她们有事求你身上去了,再把人情还了就好。”

    “嗯,嗯,她叫你去,你就去……嗯,”陆铖坐到餐桌边,朝着杜武夫点点头,示意他也坐。

    杜武夫没头没尾听了一段,就这么一些,已然足够让他吃惊了,醒酒器皿凑着酒杯,都能倒出外面去,又急急忙忙的起身去找抹布。

    “海市,不错啊,你要是想去,就能去……不是开玩笑,我说你能去就能去……下个月我会常常去那里出差,不如你陪着我去……我认真的,你好好想想……现在我就在家,真的,不骗你……”对方不知说到了什么,陆铖看了杜武夫一眼。

    这一眼瞧的,杜武夫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来的不是时候难道?

    “……不来了?家里刚好也有客人,明天晚上我在,好,好,再见。”

    真的来的不是时候,杜武夫笃定的想。

    陆铖把手机放在一边,取了筷子一抬手,“吃吧。”

    两人潦草的把一顿饭打发了,杜武夫好奇的抓心挠肺,却是极有眼力见的一句没问出口。

    “……阑舟的那块地,我想以杜氏的名义让出来,公开投标。”说到正事,两人转道去了书房。

    “想好了,”陆铖替他泡了一壶茶,送到他的手上,“杜老太爷这次有这么好说话了。”

    杜武夫啜了一口茶,无情无绪的回,“老太爷这些年是越来越糊涂了,拍下阑舟的时候我就不同意,我那三叔就为这,自封大功臣,为此还在我眼前晃了两三年,实际杜氏的摊子铺的太大,东南西北都有项目,阑舟又是无底洞,我也是无能为力。”

    陆铖挑眉笑道,“你今天来,不是想让恒瑞收购阑舟,这么一说,你觉得我还能要。”

    杜武夫回,“我也是实话实说,阑舟是个好项目,只是太耗时耗力,杜氏不行,不是说恒瑞也不行,已经下了三年本了,我也不甘心让别人捡便宜。”

    “阑舟,”陆铖似笑非笑的说道,“恒瑞也是要不起的。”

    此话一出,杜武夫不自觉的挺直了背,放弃阑舟,对杜氏来说就是实打实的割肉,项目是真的好,后期回报率绝对可观,可以说只要弄成了,能供杜氏再稳十年。

    这种算计连杜老三都知道,否则他以远高预期的购买金额拿下阑舟的时候,旁人都向他们祝贺,杜氏的股东们还为此洋洋得意了好些日子。

    本来杜氏就没那么大实力,又失了先手,功亏一篑能拖延到三年后,已经是作为如今杜氏掌门人的他尽了全力了。

    当初恒瑞就没有参与这件事,事到如今,陆铖又开门见山的不看好阑舟这个项目,就连杜武夫也是首次对阑舟的前景出现了怀疑。

    他脑子里急速回想了,所有关于阑舟的数据报告,还是不能够确定,“你是说?”

    陆铖闻着茶香,淡淡的摇头,“这是我个人对于阑舟的看法,结果是不值得投入。杜氏已经供不起了,早点脱手也好。”

    杜武夫把这件事在心里转了一圈,就有了决断,“谢谢你了,三哥。”平常在外的时候,他都称呼陆铖为先生,两人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私下关系更好一些,按着他在家族里的排序,喊他一声三哥。

    陆铖点点头,见他听进去了就作罢。公事说完,其后的话题就轻松了些。

    “陆妍,这几天老是问你在哪,怎么,你都没跟她说过?”

    陆铖开了电脑,习惯性的打开网页,去看了眼陈然的微博,除了前些日子去的湖市,拍的几张风景照上传,这几天都没有更新过。

    “不用告诉她,这里除了小廉就你知道。”

    杜武夫真的惊讶,半开玩笑的问,“那你这是在躲人?”

    陆铖笑,“没有。”找人还差不多,不过他也不是想刻意瞒他,前世的杜武夫没能爬到杜氏当家的地位,一直是他的助理,也是在他身边唯数不多,能善待陈然的人。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机会合适了,介绍你们认识。”希望今生,他也能成为陈然的助力。

    杜武夫心头一暖,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陆铖这样的人会看中他这个杜家旁门的子弟,还一路扶植他起来。不过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就是再没心没肺也知道了,他对他的帮助,就算是他拼尽了现在的所有,也难以回报一二。

    作为海市数一数二的青年当权人士,在他面前,他的头低的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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