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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一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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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在房间里,何出尘的笑声大到不行,钟意不厌其烦,扑过去捂住她的嘴。

    何出尘掰开她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笑声。她按了按眼角,对钟意控诉道:“都是你们,害我不敢敷面膜,快赔我的皮肤!”

    钟意撇撇嘴:“这个锅我们不背,还有你别笑了,大半夜的,让其他人听见怪吓人的。”

    “没事没事,这房子隔音挺好的。”何出尘“啧”了一声,“我也不想笑成神经病,可是夏叔叔整宋雅龄那一幕实在太好笑了,你没看到她的脸色吗,简直承包了我一年的笑点……”

    有了宋雅龄先前的举动,夏临琛对他们的要求已经算不上是刁难。普通人蒙眼走路,说难也不算太难,重点是旁边还有火,宋雅龄又穿得清凉。无论是为了面子还是安全,她都不想去做。偏偏刚才她得罪人的样子太过狰狞,本身也不占理,一时间没有一个同学肯帮她说话,给她台阶下。

    宋雅龄下不来台,心里更是恨透了钟意那帮人。她权衡半天,最后站起身来,拍拍衣服和大腿上沾着的沙子,笑得高傲,实则暗地里给刘学长使了个眼色。

    刘学长脸色阴沉地站在她身边,摔了手上的水瓶,骂道:“走,老子不玩了!”

    然后一边扯着宋雅龄的胳膊,一边骂骂咧咧地回了别墅。

    这场景在何出尘眼里,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宋雅龄这种要强的人,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所以何出尘才会觉得大快人心,直到现在想起来仍然引人发笑。

    后来她在走廊里碰到岑颜,被告知宋雅龄他们叫了辆出租车,连夜回C市了。

    岑颜说这话时脸上也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要知道这海边离C市真的不近,让宋雅龄这种抠门的人大出血,她简直想放鞭炮庆祝。

    “何出尘,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宝姐了……”钟意无奈地说。

    何出尘拧她胳膊,怒道:“你怎么能说我像岑颜!胸不大,还无脑,和我哪里相似了?”

    钟意反过来挠她痒痒,换得她更大声的尖叫。何出尘和宝姐真是一对欢喜冤家,见面了总是要斗嘴,见不到还要互相埋汰几句。何出尘觉得宝姐是傻大个,宝姐认为何出尘大小姐脾气,故而相看两厌。事实上她们都知道,两个人并不是真的讨厌对方,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同一时间,另一间房内,夏昀深递了被温水给夏临琛,然后坐在床沿问:“身体怎么样?”

    “还好,不是很难受。”夏临琛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慢慢道,“我好像听到何出尘在笑。”

    夏昀深躺在床上,他耳力不好,什么都没听到,不过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完全是可能的。

    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点好笑。

    于是他真的低笑出声。

    夏临琛看过来,疑惑道:“你又笑什么?”

    夏昀深没有回答,提起了不相关的话题:“哥,我觉得你真的很喜欢钟意啊。”

    夏临琛问:“何以见得?”

    “绅士风度都不要了,你就别嘴硬了。”夏昀深耸肩,斟酌着说道,“如果定下来了,就带回家给爸看看吧。”

    夏昀深一直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不是特别排斥,又继续说道:“哥,爸爸也老了,你也别总跟他对着干。他当时逼你跟何出尘订婚,也是想给你找个好岳家做靠山。公司里的事你可能也有所耳闻,错综复杂的,爸总归是为你好的。”

    “嗯。”夏临琛不太走心地应了一声。

    夏昀深知他不在乎公司的股份,也就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为人子,他不好评价父亲对前妻的辜负与轻慢,但是他明白父亲对这个大儿子,是有父子之情,并非全然的利用之心。

    夏临琛和钟意的事,之前不知道被谁传到了夏世邦的耳朵里。他去办公室送文件的时候,夏世邦问了他好些关于钟意的问题。他一一作答后,夏世邦也没说什么,摆摆手让他出去。

    只是他关门前回头望去时,忽然觉得夏世邦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苍老,头发也零星花白。

    ***

    宋雅龄引出的闹剧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玩性,第二天他们仍然按照计划彻底high了一天,为毕业旅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第三天早上返回学校后,大家就各自散掉了。

    那位不怎么平易近人的精英先生带走了蔡小檀,宝姐和段小鹿回寝室。钟意没有叫人来接,夏昀深说:“我送你吧。”

    还未等钟意回答,何出尘挽上她的手臂,扬着下巴说道:“钟意当然是要跟我走的,对吧?”

    夏昀深说:“何出尘你别闹了,你家跟钟意家方向正好相反,你争着送她干什么。我送我哥回去,顺路。”

    何出尘不依,两人争执不休,钟意也不知道怎么劝,但凡这两个人杠上,她肯定插不了嘴。

    “别吵了。”夏临琛把钟意拉到身边,对着自家弟弟伸出手,“钥匙拿来。”

    夏昀深瞪着眼睛,不情不愿地递过车钥匙。夏临琛接过,转而放到钟意手上。

    “我跟钟意往这边走,你们两个往那边。”

    何出尘和夏昀深还在斗嘴,互相贬低对方的车技,到后来夏昀深忍无可忍,拎着她的衣领把她塞进了副驾驶。

    车子呼啸而过,夏临琛搭着钟意的手臂,说道:“走吧。”

    钟意发动了车子,这是夏临琛的车,她已经开过不止一次,很熟悉。

    他们上了主路,钟意从后视镜里偷瞄夏临琛,看到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便问:“不舒服吗?”

    “没睡好。”何出尘别墅里的床虽然不小,但两个成年男人的身量高大,挤在一张床上,怪憋屈的。

    夏临琛被自家弟弟接连踹了两脚之后,断定何出尘一定不知道夏昀深睡相奇差。

    如此一来,他折腾到后半夜两点钟才渐渐有了睡意,早上起来的时候也昏昏沉沉的,听到夏昀深的声音就分外不爽。

    “那你一会儿到家后补个觉吧。”钟意体贴地说。

    “也好。”夏临琛点点头,“你自己开车回家,路上小心点。明天的生日会在苏衍家,你提前一些来找我,我们一起过去。”

    ***

    钟意先是回家放好了行李,家里静悄悄的,钟父钟母和钟耀扬都不在家。

    她打开冰箱,拿出两个鸡蛋,炒了一份味道差强人意的蛋炒饭。

    在坐在餐桌前,用勺子拨弄着自己的午餐,脑中思考下午的安排。

    第二天就是夏临琛的生日,钟意打算到市中心最有名的一家蛋糕店订一个最好的生日蛋糕给他。

    她刚从家里出来,就接到了导师打来的电话,要她回学校一趟,送几份稿子过来。

    钟意匆匆赶往南艺,完成了任务后,她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想要跟导师交代一下。

    办公室内,钟意的导师再次提及留学的事情。

    钟意有些为难,但还是说出心中所想:“时老师,我不太想去。”

    “钟意,你说谎了。”导师见她目光回避,猜测也许另有隐情,温和地说,“如果有困难的话,不妨跟我说说。”

    钟意的导师时静深是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四十岁左右,气质很好,并且待人宽厚,尽管才华出众,从来不端什么“大师”的架子。

    在钟意的心里,他不仅是良师,也是益友。

    在那关切的目光下,钟意略微局促地讲述了自己的烦恼。

    越说就越觉得不好意思,她的这点小烦恼,当故事来讲,尚不算多有趣,换做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会毫不犹疑地选择学业。

    偏偏她是个傻瓜,在这里举棋不定。

    她讲完了,不敢看时静深失望的表情,却换得了一声轻笑。

    她诧异地抬头看去,英俊的导师眼里并没有不满,反而在她的注视下,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顺便拉了一张椅子给她坐。

    时静深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她乖乖坐下,双手握紧杯壁。

    “时老师,您觉得我很傻吗?”她不安地问。

    男人笑了笑,眼角已经有了岁月赋予的纹路,缓缓开口道:“你刚刚说的问题,我也曾经遇到过。”

    “诶?”钟意有些惊讶,原来她和时静深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时静深双手交握,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的眼中有着怀念的神色,看起来又是那么的幸福。

    “我和我的爱人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我在像你这样的年纪时,得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事业或者爱情。”

    “那么您,选择了什么?”钟意听得入神,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

    “你觉得呢?”时静深笑着反问。

    “爱情。”钟意想他言语间表露出来的,现在的爱人依然是当初的那一个,所以由此一答。

    “你错了,不是哦,我选择了事业。”时静深目光平静,甚至有一点凉薄,“而且是以欺瞒的方式,背弃了我的爱情。”

    钟意一时有些消化不来,呆呆地看着她的导师。

    “其实留下来不会对我的事业造成什么影响,只是我那时候野心很大,不想放弃任何一条一步登天的捷径。”时静深苦笑,“然后,我从高处跌下来了。”

    这一点钟意从别人那里听闻过,时老师有过一段郁不得志的时期。

    “也许依然有缘,后来我挽回了这段感情。”时静深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一段,说到正题,“钟意,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帮你做选择。我走运才有今日的圆满,我也后怕会失去爱人,但是如果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即使是错误的?”钟意问。

    “因为这是我当时真正的想法,把两方放在天平上衡量,我遵从于内心的选择。”

    钟意若有所思,时静深拍拍她的肩膀,道:“回去用心思考吧。钟意,我认可你的才能,所以希望你可以去深造,如果你有比这更加重要的事情,我的品牌亦有你的一席之地。”

    钟意谢过时静深,步出学院的办公楼。周六的傍晚,暮色四合,万籁寂静。

    不用看时间,都知道肯定赶不及那家限量的甜品店。

    虽然有点遗憾,不过她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有了思路,也是值得的。

    当务之急,是蛋糕的来源。

    钟意不想随便找一家凑合,便想试着自己做。

    回家的路上,她在超市里买齐了所需要的材料,心情愉悦,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家。

    开门口迎面看到钟耀扬,她笑脸相迎,甜甜地喊道:“哥,今天这么早下班。”

    “爸妈出差了,今晚出去吃?”钟耀扬外套穿了一半,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掂量了一下,还挺沉。

    “这些又是什么?”

    “做生日蛋糕用的。”

    东西放到地板上,钟耀扬挑眉,点了点她的鼻尖,佯怒道:“小没良心,你哥哥过生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用心过?”

    钟意“嘿嘿”一笑,脱了鞋站到钟耀扬身侧,挽着他的手臂,用商量的口气说道:“哥,我们别出去吃了,我给你下碗面,吃完了你帮我做蛋糕好不好?”

    “不好。”钟耀扬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我要吃法式大餐,你别拦我。”

    钟意双手合十,恳求道:“拜托了好哥哥,你就帮帮我吧。”

    钟耀扬皱眉,这丫头一碗面条就想把他打发了,不要太过分。他甚至想采访一下其他的哥哥们,是不是妹妹谈了恋爱,当哥哥的就没有地位了。

    钟耀扬自认为他不是网上说的所谓的“妹控”,他觉得自己比“妹控”还要糟糕——一个不折不扣的“妹奴”!

    于是“妹奴”钟耀扬只好脱掉穿了一半的外套,陪着自家可爱的妹妹给一个可恶得要命的男人做生日蛋糕。

    只是他们忘记了一件事情,全家四口人,姓钟的三个全都不擅长厨艺,包括做蛋糕。

    钟意拿过家里的IPad,调出烤蛋糕胚的步骤,放在两个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钟耀扬挽起袖子,往盆里打鸡蛋,大少爷不常做这些事情,手一抖蛋壳敲得稀碎。

    “哥!蛋壳掉到盆里了,捡出去!”钟意看着哥哥手忙脚乱的样子,开始怀疑找他帮忙是个错误。

    钟意按照教程,加入小麦粉、白砂糖和牛奶,她没有经验,乱加一气,然后整盆递给钟耀扬。

    “哥,搅拌。”

    “……”钟耀扬心好累,好歹他也是C市叫得出名字的大型公司的管理者,沦落到在厨房里被妹妹使唤来奴役去。

    他认命地动起胳膊,也许钟家的基因实在是强大,总是他对厨房里的事情没有任何天赋,力道失衡,方向侧偏,弄出不锈钢盆的部分,都被他的衬衫接住。

    “……”

    兄妹俩齐齐无语。

    手臂上也溅到了,钟耀扬低头看了一下,直接抹在了身上,对着钟意勾唇笑:“小意,今天哥豁出去了,来来,继续。”

    钟意被他的热情感染,两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把模子放入了烤箱。

    等待蛋糕出炉的时间里,钟耀扬靠在流理台上,和钟意谈心。

    他们兄妹俩年龄差距超过十岁,却没有什么代沟,感情好得不行的原因,就在于当哥哥的钟耀扬懂得照顾她,关心她,以及倾听她。

    兄妹俩几乎每个月都要超时间好好谈一次,钟意把一些困惑烦恼,还有接下来的规划讲给他听,他也会适当地给她一些引导和意见。

    钟岳臣民主自由的家风深深影响了他们,即使亲密如钟耀扬,也不会过多的干涉钟意的生活。

    也包括夏临琛出现后,钟意受挫难过的时候。

    平常人家的哥哥,早就插手阻拦,钟耀扬不仅默许了钟意的横冲直撞,也帮她隐瞒了下来,没有上报父母。而工作繁忙的钟父钟母,也就真的不知道女儿悄无声息地谈起了恋爱。

    不过钟耀扬也不可能完全放任钟意自己一个人,他盯着烤箱的计时器,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记得钟意上大学之初就有出国留学的打算,大三的时候钟岳臣问起这件事,她给予的,也是肯定的答案。

    最近一年完全没有提起,他觉得应该过问一下。

    “还没想好。”钟意绞着手指,家里一直把她往独立方面培养,因此她早早就学会了规划自己的人生,提前为将来做打算。夏临琛是她生命里的意外,彻底打乱了她的步调。

    钟耀扬问:“你以前不是想出国?”

    “其实,哥,我正好有件事拿不定主意,想跟你说一下。”钟意坦承道,“我们学院有一个不错的留学项目,导师推荐我去,可我想回绝。”

    闻言钟耀扬直起身子,皱眉道:“那小子不让你出去?”

    “没有。”钟意连忙摆手,“是我自己不想去。”

    钟耀扬说:“说说你的理由。”

    钟意答:“留学的机会以后也会有很多,而且我跟着现在的老师也能学到很多东西,我觉得不是必须要去。”

    钟耀扬冷哼一声:“说白了还是为了那个臭小子。”

    “哥你不要对他有意见,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钟意抿着唇,“他……好不容易喜欢上我了,我不希望在这个时间点离开。”

    谁能料定一份虚无缥缈的感情不会改变,钟意坚定执着地追了夏临琛这么久,他尚且对未来持悲观态度,若是分隔两地,她不敢想,也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钟耀扬叹气:“你自己决定就好。”

    对于钟意和夏临琛的未来,他说不上看不看好,他站在一个哥哥的立场上,只会替钟意感到委屈。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当有担当与责任感,他并非觉得夏临琛这两点全无,却也不认为他做得有多好。

    他的妹妹,本应该被人捧在手心当作珍宝,全心全意地呵护。

    他这个当哥哥的,心疼妹妹,又不能去揍那个不长心的男人,心里难免有所怨怼。

    要知道,他连骂一句夏临琛不喜欢钟意是瞎了眼都不行,别提有多无奈了。

    钟意向钟耀扬表示会慎重考虑,钟耀扬也不想为难她,便岔开了话题。没过一会儿,烤箱发出声音,蛋糕烤好了。

    钟耀扬戴上隔热手套,把模子端出来,放到盘子里。钟意拿了根筷子插了两下,两个人面面相觑,心里纷纷呐喊:“什么鬼……”

    这么硬的一坨,真的是人吃的食物吗……

    钟耀扬叹口气,把这托硬邦邦的东西丢进垃圾桶,认命地撸起袖子,和钟意对视一眼。

    ——重来。

    好在刚才做过一遍,第二次的尝试也有了经验,这次钟耀扬搅拌的时候小心了许多,钟意加料的时候也分外认真,又是一个半小时过去,这次的成果也不是很理想,甜到齁人。

    钟意有些气馁,有些事情可能真的要看天赋,钟耀扬却坚持要做第三次。他脾气上来后比钟意还要倔,于是兄妹二人又合力烤了第三个蛋糕。

    第三次尝试的结果还算不错,蛋糕表面松软,钟意掰下来一小块放进嘴里尝了尝,甜度也适中。

    裱花钟意坚持要自己来,也是,爱心牌生日蛋糕嘛。

    她一个人又是挤奶油又是涂果酱,弄完之后往钟耀扬面前一推。

    钟耀扬嘴角抿起,毫不留情地打击她:“小意,你这个裱花,也太丑了。”

    钟意“呵呵”两声:“谢谢夸奖……”

    钟耀扬一脸鄙视:“你哪里听出来我在夸奖你了?”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九点,钟耀扬打着哈欠,坚决不继续了,边说还边吐槽:“你一个学服装设计的,审美竟然这么糟糕,以后你设计的衣服,不要拿来给我穿。”

    钟意:“……”

    谁说要给你穿了吗!

    兄妹二人分食了这个丑丑的蛋糕,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味道还不错。

    蛋糕松软可口,奶油香而不腻。

    钟耀扬边吃边想,这么个东西,是他妹妹要拿来讨别的男人欢心的,想想就好不爽。

    更不爽的是,这天晚上他睡觉之前突然想起来,说好的下碗面给他吃呢!

    他竟然连一碗面条都没收到!

    钟意是骗子!

    ***

    钟意梦里都是蛋糕,左手乳酪,右手黑森林,天空中还飘着戚风。她想把它们都送给夏临琛,结果一转身,所有看起来香甜可口的蛋糕都消失了,夏临琛手里捧着上面一坨坨奶油像是鬼脸的蛋糕,脸色难看地问她:“钟意,你就给我吃这个吗?”

    钟意吓醒了,看向床边的闹钟,蹭得坐了起来。

    日光很足,已经很晚了,她起迟了。

    钟意手忙脚乱地穿衣洗漱,又跑到厨房制作蛋糕。钟耀扬上班去了,没有了他的帮忙,她一个人做起来费时又费力。

    尤其搅拌的时候,她不像钟耀扬那样有力气,根本弄不匀,浪费了很多时间。

    夏临琛中间来过一次电话,钟意支支吾吾,切断通话后看到时间心里直呼救命。最后实在来不及了,就弄了个没有裱花的蛋糕。

    反正他也看不见有多丑。

    好吧,反正有裱花才更丑。

    钟意急急忙忙带着蛋糕出门,这天她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样,短短一段车程,路过四个红绿灯,每一个都让她赶上了红灯。

    好不容易来到夏临琛家门前,她按响了门口,夏临琛来开门带她进去。

    她不是第一次来了,悄悄把装着蛋糕的盒子放在餐桌上,然后对着庄婉华做口型——不要告诉他。

    庄婉华对她笑着点点头,觉得这个姑娘确实很有心,也很适合自己的儿子。

    钟意乖巧地说:“庄阿姨,我帮你做午饭。”

    庄婉华慈爱地笑着,答应道:“好啊。”

    夏临琛却拆她的台,笑道:“还是让保姆去做吧,钟意进厨房的话,我们今天恐怕吃不到像样的生日餐了。”

    钟意:“……”

    还能不能好好地做朋友了!

    钟意到底没被同意进厨房,连庄婉华都被劝住了,夏临琛接了一个电话,在阳台上讲了许久。

    庄婉华怕钟意陪着她无聊,便问道:“小意,想不想看临琛小时候的照片?”

    钟意当然想看,便跟着庄婉华进了书房。想必是知道主人没法看书,书房里的书并不多,书架上整齐摆放得更多的是夏临琛的相册。

    不只是他被拍的照片,还有他以前亲手拍下的照片,也都洗了出来,装订成册。

    庄婉华从上面抽出一本,翻开给钟意看。

    这一本是夏临琛从小到大成长的记录,一本相册都没有填满,里面照片并不多,夏临琛虽然热爱摄影,却是一个不喜欢被拍的人。

    钟意顺着庄婉华的介绍看了下去,有夏临琛出生时的照片,有百日照,还有小时候古灵精怪调皮的样子。

    她留心到早期和父母的合照还很多,那个凶巴巴的夏世邦,年轻的时候也是非常严肃,但是也会把儿子扛在肩上,与他亲密合照,不过后来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而夏临琛青春期以后,出现频率最高的人是程蔻,处处都留有她的影子。少年少女身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朴素的衣着掩盖不住青春的气息。他们是那样亲密,夏临琛揽着程蔻的肩膀,笑得比阳光更加灿烂。

    庄婉华看出钟意的欲言又止,解释道:“小意,临琛和蔻宝,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叹了口气,娓娓道来:“我和他父亲在生下他之后,有了一些矛盾,夫妻感情破裂。最开始他父亲还肯抽时间陪着他,后来就渐渐地不回家了。我不快乐,也感染了临琛,那个时候陪在他身边的,就是蔻宝。”

    “我和蔻宝的妈妈是好朋友,当初也存了结亲的想法,可是当他们长大后,蔻宝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只好作罢。”

    “我也是后来才觉察出来,临琛他,其实是喜欢蔻宝的。后来临琛出事,蔻宝不离不弃地照顾他。蔻宝嫁人,生了念念后,临琛也是能帮就帮。”庄婉华看着钟意,“小意,我一直把蔻宝当女儿看待,我觉得临琛也是一样的,蔻宝是他的亲人。自从你出现后,我觉得他比刚失明那会儿快乐了许多,阿姨相信,这是你带来的积极效果。”

    ***

    大约下午四点钟,钟意跟着夏临琛去了隔壁苏衍家里。

    苏念听到门铃声跑过来开门,然后直接扑到了夏临琛怀里:“琛琛,生日快乐!”

    并送上小公主的香吻一枚。

    夏临琛笑得开怀,单手托住她小小的身体,另一只手牵着钟意,走了进去。

    客厅里还有别的客人,有男有女,个个出众非凡。钟意认出了那个非常有名的女明星秦杉,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都是亲近的人,也不拘束,钟意也玩得很开心。

    晚饭后苏念小朋友一直粘着夏临琛不肯撒手,惹得秦杉直调侃苏衍这个爸爸当得太失败。

    苏衍却宠溺地笑:“她好久没看到夏临琛了,让他们俩玩去吧。”

    苏念拉着夏临琛上了二楼,小公主奶声奶气地问他:“我长大以后你会娶我吗?”

    夏临琛哭笑不得,小公主恐怕还不能理解透彻“娶”到底是什么意思,准是跟着程蔻看了什么没营养的电视剧。

    “不会。”

    “为什么?”苏念眨着圆圆的眼睛,不解地问。

    夏临琛抱着她,耐心地解释:“因为能娶到我们念念的,一定是好看的白马王子,那个时候我就是老头子了。”

    他又不是《倚天屠龙记》里的殷六侠,得不到纪晓芙,最后竟然爱上了纪晓芙的女儿杨不悔。

    口味太重。

    况且,他想娶小公主,苏衍第一个跟他急,才不会像杨逍一样最终妥协呢。

    苏念笑话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是要娶钟意阿姨吗?”

    “嗯……”这又把他难住了,只能岔开话题,“念念喜欢钟意阿姨吗?”

    “喜欢!”苏念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

    “我也喜欢啊……”如同叹息一般的声音,轻轻溢出。

    ***

    生日Party结束后,有人留宿苏衍别墅,也有人开车返回各自家中。

    苏衍出门送客,顺便开车送钟意回家。钟意本来想推辞,是程蔻强烈要求,她才坐上了苏衍的车。

    程蔻返回客厅,有人主动帮忙善后,她打了个招呼,走上二楼。

    二楼的露台又大又宽敞,上面摆了两张躺椅,夏临琛正靠在其中一张是闭目养神。

    程蔻走过去,轻轻踢了下他的小腿,坐到另外一张上面:“你倒是会享受。”

    听出了她的脚步声,夏临琛睁开眼睛,笑道:“他们都走了?”

    “是啊。”程蔻叹口气,“累死了,念念呢?”

    “在她房间里睡着了。”

    晚风轻轻起,两个人并排躺着,程蔻看着漫天的星光,忽然怀念起来:“你还记得吗,玉人苑那套房子,也有一个大露台。”

    夏临琛点头,那时也是夏天,他,程蔻,还有沈茵然三个人,晚上总聚在一起喝酒谈心。

    主要是程蔻的心事,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和苏衍互明心意,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每天忽上忽下的,连他也跟着感同身受了好久。

    “有一次,我不开心,你告诉我克服的方法。”程蔻的声音近在咫尺,一如当年的清澈干净,“你说你想欺骗自己的时候,就会把这件事连续快速念三遍,暗示自己这是真的。”

    夏临琛笑了,撑着躺椅想坐起来。这方法也就骗骗像程蔻这样的傻瓜,哪有多说几次假的就变成真的的奇迹。

    就比如说他以前总是默念“我不喜欢程蔻”,也没有哪次说完了就真的不喜欢了。

    夏临琛突然停下动作。

    程蔻奇怪地问:“怎么了?”

    “就是有了,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这么多年来他看见程蔻总有心动的感觉,然而这一次像梦一样,他对她的感情不再产生波澜。他仍然爱着她,却是退居到一个青梅竹马的亲人最好的位置。

    他说话的声音实在太轻,程蔻没听清,刚想追问,却看见夏临琛站了起来,脸上是怎么都无法抑制的笑容。

    “程小姐,我来通知你一件事情。”夏临琛听着程蔻疑惑的声音,顿了一下才说,“你不再是我心里的第一顺位。”

    程蔻尖叫一声,差点把他的耳膜震破。一个温暖的拥抱接踵而至,程蔻非常非常地用力。

    她的恭喜用行动表达,诚恳又真挚。

    夏临琛笑着调侃:“你这么开心,我怎么有点失落?”

    “我高兴我的,你别理我。”程蔻抹抹湿润的眼角,她等夏临琛释怀的这一天等了太久,现在她终于等到了。

    像幼时约定过的,一起幸福。

    夏临琛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庄婉华已经睡了,他感觉不到光线。

    钟意留给他的礼物放在餐桌上,他摸了一下盒子的形状,心里大概有了底。

    他不喜欢程蔻,那么他又喜欢谁呢?

    答案真的太明显。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对这样一个人上了心呢。

    夏临琛答不上来,钟意对他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他欣赏她的一往无前,喜爱她的从不言弃,日积月累下来,就变成了喜欢。

    他回忆起过马路时无意中撞到钟意,被她误会成“咸猪手”,是这段缘分的第二个开端。

    钟意帮助他从订婚宴上逃跑,后来又和他一起被关在教学楼里,正是因为一起共度了那一晚,他开始对钟意交心,接纳她为自己的朋友。

    钟意时常出现在花店里,直到那个潮湿的雨夜,她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前,向他讨一个答案。

    “我救了她,她就以身相许呗。”

    他无心的一句戏言,钟意当了真。

    为了向他道谢,钟意下厨房做饭给他吃,她那么认真,味道却令他终生难忘。

    钟意请他帮忙当模特,拿到第一名后,她主动抱着他,是那么的温暖。

    念念和小墨鱼失踪,她那么伤心愧疚,让他有了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钟意向他表白,他残忍回绝,他们争执,他知道让她死心对她最好,却下不了狠心把她彻底推出他的世界。

    最终他以夏昀深为借口,壮着胆子和钟意试一试。

    他是胆小鬼,心动之后却不敢明说,只敢小心翼翼地试探。

    钟意却是战士,她从来都敢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无论是喜欢他,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回忆,让他想跟她走过长长的一生,互相支撑着,扶持着。

    这样的感情,谁说不是爱呢?

    也许他和钟意的缘分,从危急时刻他毫不犹豫挺身而出救下她开始,已然是命中注定。

    夏临琛切了一小块下来,放进嘴里,仔细品尝。

    嗯,甜的。

    寂静的夏夜里,他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安静地、面带微笑地吃完了整块蛋糕。

    这一夜,钟意很快沉沉入睡,她睡得格外香甜,仿佛预知了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一样。

    像是为了验证“梦都是反的”这样一条民间俗语一样,第二天早上,钟意开始联系不上夏临琛。

    她找了他许久,而他竟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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