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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悠悠我心(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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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我心(4)

    邵远光一把接住了白疏桐,两人距离近在咫尺,气息相接,显得有些暧昧。

    高奇知趣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两人僵在面前,不由轻声咳了一下。

    光天化日之下,这样近的距离里,邵远光鲜少地察觉到了一丝尴尬,耳根也泛起了一丝红晕。他顺势抱起白疏桐,把她放到床上,叮嘱她:“不许再闹了,小心伤口。”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冰冷,白疏桐躁动的心情一下平息下来。她怕惹毛了邵远光,便乖乖地“唔”了一声,坐到病床的小桌前,拿起勺子闷头继续喝着碗里的汤粥。

    她低着头喝汤,连头都不抬,活脱脱一只乖顺地猫咪。邵远光看着挑了一下嘴角,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高奇撇了撇嘴,伸手碰了一下邵远光:“你来一下,有话和你说。”

    邵远光点点头,临离开之前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白疏桐的头发,顺毛一般轻声说:“乖,好好吃饭。”

    邵远光走后,白疏桐这才抬起头,总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她伸手摸了一下后脑勺,那里还留着邵远光触碰过的温度。白疏桐想着,突然傻傻地乐了出来。

    -

    邵远光跟着高奇到了他的办公室,高奇边走边吐槽:“你也不害臊,一把年纪了……”想起刚才邵远光说的那几句话,高奇不由打了个寒颤,“乖……听话……好好吃饭……”高奇作死学着邵远光杠杠的语气复述了一遍,简直有心把中午饭呕出来了。

    邵远光懒得理他,跟着他进了办公室,也不客气,找了个地方自己坐下来。他坐在椅子上,回想起刚刚白疏桐窘迫的样子,低头突然笑了起来。

    高奇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扔到他面前:“车给你准备好了,库里的现货,现在在楼下停着呢,你先开走,手续随时回去办。”

    邵远光接过文件袋看了一眼,车钥匙上印着一个硕大的路虎标识。邵远光扬眉说了声:“多谢。差多少钱?回头补给你。”

    高奇走过来,倚在邵远光桌边,笑了笑:“其实也不用,你爸都给我了。”没等邵远光沉下脸,高奇急忙补充道,“要不是邵院,我肯定给你找个经济型的。可邵院非坚持推荐路虎,说路虎高端、气派,泡妞……啊不是……”高奇拍了拍嘴,“交女朋友给力。”

    邵远光看了眼高奇,问他:“又是你跟他说的?”

    “我这回可是守口如瓶!”高奇急忙撇清,“是他今天早上主动问我的。”

    邵远光没想到,昨晚在楼道里的偶遇竟会让邵志卿如此上心,这若是在当年,恐怕邵志卿只会当做浮云一场。

    见邵远光沉了口气,高奇趁机劝他:“其实我觉得邵院挺关心你的,一心想弥补点什么。老爷子这么主动示好,也挺不容易的,你也别老端着了,父子之间不至于。”

    邵远光凝默了片刻,抬头看了高奇一眼,站起身应了一句:“知道了。”说罢拿起文件袋离开了办公室。

    -

    有了车,邵远光往返医院方便了许多,除了晚上不再陪床,其余时间有空便会往医院跑,陪着白疏桐说几句话,或是扶着她在医院里散散步。

    原先的学校、家中两点一线,现在因为多了个医院,变成了三点一线。三点间往返奔波的日子虽然累,但邵远光似乎累得很满足。

    时间长了,学生之间便流传了些闲言闲语,说什么一看邵远光疲惫不堪却又春风得意的表情就知道,他这些日子一定是纵欲过度的,说不准那个幸运儿是哪个班上的女学生……

    谣言的升级让曹枫听了抓狂,他反复给白疏桐打电话,白疏桐只接了一次,遮遮掩掩地说自己在外地出差。曹枫自然不信,看着邵远光就心烦,干脆课也不上了,连他交来的研究任务也甩手不干了。

    尚雨欣虽不明缘由,但唯曹枫马首是瞻,同仇敌忾一般躲着邵远光。

    白疏桐住院,曹枫和尚雨欣误会了他,邵远光一时无人差遣,所有事便只好亲力亲为。

    -

    这日下班后,邵远光正在办公室批改着学生的期末论文,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他没抬头,说了声:“进。”继而有人推开门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也不言语。

    邵远光看了一眼门那边,门口站了个中年男人,长得器宇轩昂,只是穿着打扮有些浮夸,不像是学校里的人。

    邵远光放下笔,那人犹豫了一下,开口问他:“白疏桐是在这里工作吗?”

    邵远光皱了一下眉,重新审视面前的男人,突然想起自己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邵远光还没开口询问,中年男人便自我介绍:“我是她父亲。”

    听闻是白疏桐的父亲,邵远光下意识起身,指了一下沙发那边说:“坐吧。”

    白崇德没有坐,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想来看看她,她不在?”

    所谓过来看看,其实是在遮掩联系不上女儿的事实。邵远光没有戳穿,只说:“她挺好的,不用担心。”

    白崇德点了点头,似乎放心了一些。他看了眼邵远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开口问:“你是……”

    “邵远光。”

    白崇德闻言顿了一下,“我好像听她外婆说过,她上次跑出去是不是……”生意人好面子,白崇德不小心提到了上次的事,便即刻止口,转而道,“邵老师,这样吧。你方便的话,我请你吃顿便饭。”白崇德怕邵远光推辞,便又说,“算是感谢你照顾桐桐。”

    邵远光想了一下,礼貌笑笑:“还是我请你吧,我们就在食堂里吃。”

    -

    邵远光把白崇德带到北区食堂。过了下班的时间,食堂里人不多,菜也只剩了些许。

    白崇德在外边山珍海味惯了,看着面前的份饭皱了一下眉头,犹豫着拿筷子挑了一下。

    邵远光看着他,递了瓶矿泉水过去:“学校的食堂都这样,不要介意。”

    “没有,没有。”白崇德接过矿泉水,想了想干脆放下筷子,试探性地问邵远光,“桐桐中午也在这里吃?”

    邵远光点点头,不再管他,自顾自地埋头吃起饭来。

    白崇德有些气闷,伸手松了松领带,想着又从兜里掏出了香烟。香烟还没拿出来,邵远光余光瞥见了,吃饭的间隙说了句:“这里禁烟。”

    白崇德想想也是,学校食堂里吸烟确实不妥。他讪讪收回香烟,又从兜里摸出了一个信封,放到了邵远光手边。

    “邵老师,这个东西麻烦你转交给桐桐。”

    邵远光抬起头,看了眼手边的事物,伸手碰了一下。信封很薄,里边撞了个卡片大小的东西,触感是硬的。

    邵远光把东西退了回去:“有的东西我可以转交,有些东西……”邵远光看了眼信封,才说,“我不方便代劳。”

    “你别误会,”白崇德急忙解释,“就是一点生活费,这些日子我忙,也没顾上桐桐,所以……补偿一下。”

    邵远光听了心里冷笑了一下。他抬头看着白崇德,问他:“你向来都是这么补偿她的吗?”

    邵远光的语气并不客气,白崇德听了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邵远光伸手点了一下信封袋,又说:“你这个时候给她这个,你有考虑过小白会怎么想吗?”

    白崇德张了张嘴,想要辩解自己并没有那层意思,却再次被邵远光打断:“我在美国的导师,他家里生了孩子,为了安抚他的宠物金毛,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

    白崇德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愣愣地摇了摇头。

    “他从医院接回孩子的那一刻,会给金毛前所未有的安抚和爱护。”邵远光顿了一下,又说,“为的就是让金毛感受到,这个孩子的到来能够给它带来更多主人的爱。”

    用金毛来比喻白疏桐或许在旁人觉得不太合适,但邵远光看来,白疏桐就是如同金毛一样敏感,一样需要别人的爱抚。可白崇德却犯了大忌,他不仅没有让白疏桐建立起安全感,更让她察觉到了失去依赖的危险信号。

    白崇德似乎也明白邵远光话语的意思,他低着头不说话,沉沉叹了口气:“桐桐都跟你说了。”

    邵远光点点头。

    “这些事情,她很少告诉别人的……”白崇德无奈笑了笑,“看来她很信任你。”

    饭菜只吃了几口,邵远光看着餐盘里的食物也没了胃口。他推开碗筷说:“白先生,这是你们的家事,其实我无权置喙。但小白是……”邵远光说着顿了一下,才接口道,“她是我的助理,我有义务关心她。”

    白崇德颇有些惭愧,点点头,没有说话。

    “近期的事情,她和我说过一些。谁对谁错,我觉得并不重要,只想请你站在小白的立场上想一想。或许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父母,但至少每个人都曾做过儿女。如果你是小白,你会希望她的父亲这样对她吗?”

    邵远光的这番话言辞并不激烈,更没有讨伐他什么,但白崇德却觉得莫名内疚。他舒了口气,坦白道:“这件事我是想和她沟通,可她每次都那么冲……”

    白崇德说到这里不禁缄口,邵远光的话说得很清楚,他不仅要他站在白疏桐的立场去思考问题,更要他拥有作为父亲的宽容。

    白崇德叹了口气,做了二十多年父亲,到头来却被一个年轻人上了一课。“我知道了,下次我会忍让的。”

    这顿饭的效果达到了,邵远光也没胃口,便起身告辞:“我还有点事,你慢用。”他说着端起餐盘,临走时又补了一句,“这份菜小白中午经常点。”

    悠悠我心(5)

    白崇德的到访让邵远光无心工作,他离开食堂时看了眼时间,想了想,去了地库,开上车子直奔医院,接白疏桐出院。

    隔壁床位的大妈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旁边的小姑娘太招人恨,多少医生护士都拿着好吃的跑来巴结她,相形见绌,大妈这边怪孤单冷清的。

    大妈不堪忍受,干脆提前出了院。

    两个人的病房这会儿只剩了白疏桐一人,她没人说话,手机也玩累了,看了眼时间,发现离和邵远光约定的时间还有一阵子。白疏桐想了想,爬到小桌前,从面前堆积如山的饭盒中挑了一样自己喜欢的点心。

    近些日子她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在饮食上虽不是百无禁忌,但也不用再吃流食了。白疏桐正闷头喝着甜汤,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应了一声,刚一抬头,便看见一群医生鱼贯而入,团团把她围拢。

    这阵仗白疏桐没见过,不由吓了一跳,手里的勺子险些掉落。

    为首的医生是邵志卿,他看了眼白疏桐,又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一群实习医生,清了清嗓子道:“别怕。”

    邵志卿嗓音低沉,说话简短、冰冷,也不带有情感色彩,白疏桐听了不由更加害怕,还好高奇在旁边解释了一句:“这是教学查房,没事的。”

    有高奇这句解释,白疏桐才放心下来,扭头看了眼邵志卿,冲他礼貌地笑了一下。

    邵志卿看着她点了点头,转身问身后的实习生:“阑尾炎的症状谁来说一下?”

    实习生急忙低头翻笔记,邵志卿见了皱眉,环顾一圈,随便点了一个人回答。

    邵志卿的严厉在医院里是出了名的,被点中的实习生低着头磕磕巴巴说完了阑尾炎症状。邵志卿听了并不满意,摇摇头,又问:“症状的解除办法有什么?手术需要注意什么?”

    这回他干脆直接点名,被点中的腿上软了一下,支支吾吾才说了个大概。

    白疏桐在一旁听着,不由想起之前邵远光对她讲解病情的模样,心想这帮医生看着还没邵老师专业,说出来的话都没有邵老师可信。

    白疏桐转头又看了眼邵志卿,突然觉得他的苛刻、严厉和不留情面像极了邵远光。

    邵志卿强忍着不满听完了实习生的汇报,摇头看了眼高奇:“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学生?”

    高奇面子也挂不住,急忙低头认错,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高奇认错态度端正,邵志卿也懒得再说什么,便挥了挥手:“今天就到这里。”他说着,看了眼身后那几个愣愣的实习生,忍不住问了句,“还愣着干什么?不去写病历?”

    邵志卿一发飙,实习生这才反应过来,低着头鱼贯而出。

    等人走了,邵志卿这才看了眼白疏桐,换了个温和的语气问她:“就你一个人?”

    白疏桐愣了一下,看着邵志卿没说话。

    高奇识趣,在一边道:“邵院,你们慢慢聊,我去看一下四十八床。”高奇说着冲白疏桐眨了一下眼。

    邵院……

    白疏桐这几天被这个称呼弄得云里雾里的,这回高奇一说,她才缓过神来,抬头看了眼邵志卿。

    见白疏桐看着自己发愣,邵志卿这才想起没有自我介绍,便道:“我是邵远光的父亲。”

    难怪刚刚从邵志卿的身上依稀能看出邵远光的影子,两人的身材样貌相差不远,连语气和性格都如出一辙,不是父子又是什么!

    白疏桐应了一声,开口时才发现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邵志卿。她和邵远光亦师亦友,邵志卿的岁数又明显比白崇德大不少,称呼伯父似乎又有点……

    邵志卿似乎也察觉了白疏桐的尴尬,便说:“就叫我邵医生吧。”

    这个称呼倒合适白疏桐的心意。她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便问邵志卿:“邵医生,我这几天吃的东西……是不是您特意安排的?”

    邵志卿看了眼白疏桐小桌上的餐盒,笑了笑,问她:“合胃口吗?”

    邵志卿不笑严厉,笑起来倒是副慈祥面孔。白疏桐点点头,想了想,又开玩笑道:“来点辣的就好了。”

    “你这个病后期靠修养,忌口是必须的。”邵志卿说,“辣的还是不要吃了。”

    白疏桐撅嘴点了一下头,心想这父子两人还真是像,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邵志卿不知道白疏桐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下,突然问:“今天出院吧?他没来?”

    邵志卿突然这么问,白疏桐一下没缓过神来,想了想才知道这个“他”指的是邵远光。

    “邵老师他最近很忙,他让我在这里等他。”

    邵志卿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你和他……你们认识多久了?”

    “四、五个月了。”邵志卿不说,白疏桐还没有意识到,如今掐指一算,她认识邵远光也快有小半年了。

    邵志卿沉默了一下,在白疏桐隔壁的床上坐了下来。他伸手摘下了脖子上挂的听诊器,拿在手里把玩着,犹豫着开口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我?”

    邵志卿一把年纪了,这话问出口多少显得有些沮丧。白疏桐一直以为邵远光在江城没有亲友,更不曾听他说过父亲。父子间如此疏离,想必关系一定不太和睦。可看着邵志卿的样子,白疏桐有些不忍,心一软还是点头道:“好像……有说过……”

    邵志卿听了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他恨不得把我忘了,不会主动提起我的。”

    白疏桐扁了扁嘴,刚想安慰一下邵志卿,他便接着说:“小光小时候是跟着我在医院长大的,他一直想当医生,我很支持他……”邵志卿忆起了邵远光小时候的模样,不由笑了一下,眼角皱纹舒展了一些。

    白疏桐第一次听说“小光”这样的称呼,不由有些错愕,但仔细一想,在父亲眼里,恐怕邵老师仍然是长不大的孩子。

    邵志卿想到了此后的事情,笑容收敛,叹了口气说,“只可惜后来被我弄砸了,不然他现在的造诣一定在我之上。”

    白疏桐曾听邵远光说过,他是半路出家学的心理学,本科在英国学的是医学。当时白疏桐觉得奇怪,只是没有追问,现在邵志卿说起,她不由问了一句:“他为什么不学医了?”

    “小光在英国的时候,我在北京一家医院做副院长,负责医疗器械的采购。我那时候确实有些狂妄,也是糊涂了些,在采购合同上吃了些回扣。结果……”邵志卿不愿详细回忆那时的事情,便说,“那批器械出了点问题,我被降级到了江城。小光知道了,一走了之,就再也联系不上了。要不是这些日子他找到高奇,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邵志卿的故事并不复杂,但信息量却不小,白疏桐听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邵志卿尴尬笑笑:“第一次见面本来不该和你说这些,但想着你出院了,他可能就不会再来了……”

    父子之间比邻而居,见上一面却还需要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失为一种悲哀。

    白疏桐想了想,开口道:“邵医生,你虽然是邵老师的父亲,可我觉得你根本不了解邵老师。”

    白疏桐说话不客气,邵志卿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一直觉得医生、老师都是特别伟大的职业,一个是维护健康的身体,一个是塑造健康的灵魂。邵老师是我见过最有原则的老师,他只做他认为对的事,就算不对的事有再多的好处,他也绝对不会去做。”

    白疏桐的话虽不客气,却是有道理的。邵志卿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以前小看了他,也忽略了他的感受。”

    邵志卿是聪明人,更何况早已幡然醒悟,白疏桐自觉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便笑了笑道:“所以邵医生你不用难过,邵老师虽然不做医生了,做老师也是一样好的。”

    邵志卿点头笑笑。

    “还有,邵医生你放心,我虽然出院了,但是伤口偶尔还会疼。”白疏桐笑着看向邵志卿,问他,“如果我疼得厉害,我可以回来找你吗?”

    邵志卿抬头看了眼白疏桐,眸光闪了一下,继而笑了出来。他点点头说:“随时。”

    -

    邵远光停好车,从电梯上到病房,一拐弯便看见了邵志卿离开的背影。他皱了一下眉,快步走到了白疏桐的病房。

    白疏桐正坐在床上喝甜汤,看见邵远光进来愣了一下。

    “他来干什么?”邵远光问。

    白疏桐决定装傻:“谁啊?哦,刚才那个老伯伯?给我送水果。”白疏桐指了指面前切好的果盘,胡乱拉过来高奇做挡箭牌,“高医生真够意思,天天找人给我送好吃的。邵老师吃饭了吗?要不要吃点?”

    白疏桐说完没等他回应便闷头喝汤,邵远光瞧着抽动了一下嘴角,摇头道:“我不吃了。你好好吃,吃完送你回家。”

    悠悠我心(6)

    白疏桐来医院时孑然一身,离开时却有了大包小包的吃的。邵远光边帮她收拾行李边皱眉,忍不住说了句:“以后吃东西要注意,口味重的不许再吃。”

    邵远光说完提起包走在前边,白疏桐撇撇嘴跟了过去,心想这话听着真耳熟,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两人到了医院楼下,白疏桐想着去拦车,邵远光去把她拉了过来,径自走到车前,车门的锁应声落下。

    邵远光打开后备箱放着东西,白疏桐则为这车子绕了一圈,不免惊讶:“邵老师,你什么时候买的车啊?”

    邵远光关好后备箱,没有解释,只帮她拉开车门道:“快上车。”

    路虎的底盘高,白疏桐走到车前,还在想着用什么姿势上车不会碰到伤口,邵远光那边就伸手扶了她一下,一借力,轻松将她托起,帮她爬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白疏桐吓了一跳,不由“唔”了一声。

    邵远光以为碰到了她的伤口,便问她:“怎么了?还好吗?”

    白疏桐想着答应邵志卿的事情,将计就计捂住肚子,眉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伤口还是疼,我觉得过几天还要来复检。”

    手术做完已经有一周多了,又是腹腔镜手术,按说不该有这么严重的反应。邵远光凝默了一下,点点头说了声“好”,关好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

    上了车,邵远光还是觉得不对劲,扭头又瞧了眼白疏桐。白疏桐见他看向自己,又伸手捂了一下肚子,表情也跟着痛苦起来。

    邵远光扬扬眉,突然俯身凑到了白疏桐面前。

    他的眉目一下子变大,清晰地呈现在白疏桐眼前,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他的气味直袭白疏桐鼻腔,继而占据脑海。

    夜深人静,又是这样的距离……

    白疏桐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刚刚的乔装疼痛、挤眼皱眉,这些统统忘了,她的脑海已被面前邵远光纤薄的嘴唇占据,不由缓缓闭上了眼睛。

    见白疏桐闭了眼,邵远光心里笑了一下,又俯身靠她进了几分。

    距离一近,邵远光的发丝便蹭在了白疏桐脸上,撩拨一样,弄得她意乱情迷。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气息也变得急促,双手不知何时从肚子上挪了开来,捂在了心脏的位置。

    白疏桐心里等着、期盼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耳边听到了“咔哒”一声,继而邵远光的气味便抽离出去。白疏桐睁眼,眼前恢复了明朗,没了邵远光的薄唇,也不见他俊秀的眉目。

    邵远光坐直,系好安全带,扭头看了她一眼,叮嘱道:“下次记得安全带。”

    白疏桐大窘,再也不敢看向邵远光,一路歪着脸看着窗外。邵远光开着车,手抵在唇边暗自勾唇笑了笑,白疏桐犯傻的样子有意思,自作聪明的样子更是可爱。

    -

    出了院,白疏桐本打算第二天回学校上班,但邵远光一再说临近期末学校事少,这才又在家歇了几天。

    阑尾炎手术耽搁了不少时间,之前的研究也搁置了下来。白疏桐趁着这些天在家又把进度赶了上来,初稿做完便发给了邵远光。

    邵远光收到了邮件,很快有了反馈。发来的信息却和论文无关,只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想吃什么东西。

    白疏桐报了几个菜名,躺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呵呵傻笑。

    近些日子邵远光对她越来越体贴,像是延续了之前的习惯,隔三差五便会跑来她这里看一看。白疏桐放下手机心想,行为心理学理论诚不我欺,果然再冷漠的人经过熏陶和训练也是可以变成暖男的。不过,对于邵远光的行为来说,刺激物到底是什么呢?

    白疏桐躺在沙发上捉摸不透,那边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没想到邵远光的动作如此迅速,白疏桐急忙爬起来,理了理头发这才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曹枫,手里也提了个保温桶,看见白疏桐笑了起来:“Surprise!”

    曹枫的不问自来不像是惊喜,反倒是把白疏桐吓了一跳。她想了想还是放他进屋,问他:“你怎么来了?”

    曹枫也不客气,直接把白疏桐家当自己家,换了鞋直奔厨房。

    “我知道你最近在外边出差憋坏了,”曹枫说着把保温桶里的香辣小排倒了出来,“你看,我让我妈给你做了什么。”

    白疏桐看了一眼餐碟里色泽鲜红的排骨咽了口口水,手上却不由捂了一下肚子。

    “你来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我都吃过饭了。”白疏桐随意扯了个理由搪塞曹枫,要不然这家伙一定会看着她把排骨吃完。

    曹枫有点失望,但转念还是笑了一下:“没事,你留着明天吃。你要是觉得不新鲜不好吃,我让我妈再做点。”

    白疏桐不吃倒不是不想吃,只是邵志卿和邵远光都叮嘱过她不能吃辣的。白疏桐刚要解释,门口的门铃声又响起来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曹枫动作快,先一步过去开门。

    门开开了,那边却没了声音。白疏桐头皮一麻,跟着出去便看到了邵远光。

    邵远光站在门外,手里提了个塑料袋,看见曹枫颇有些惊讶。曹枫则是一夫当关的样子,守住门口,并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只是问了句:“你来干什么?”

    这些日子曹枫总是这样阴阳怪气的,邵远光也懒得和他计较,便问:“小白呢?”

    他视线越过曹枫肩膀看到了厨房门口的白疏桐。白疏桐和曹枫的关系,邵远光心知肚明,但当下看了还是有些不舒服。他没理曹枫,往前迈了一步,把买来的食物放在了白疏桐家的置物桌上,轻描淡写了一句:“趁热吃。”说罢也不多言,转身就走。

    “邵老师……”白疏桐跟上去想要解释,曹枫却果断把门关上,阻绝了门内外的空间。

    曹枫扭头看了眼白疏桐,颇有些不满:“你不是吃过了吗?”

    曹枫的口气和行为让白疏桐很不舒服,她没说话,拿过邵远光留下的东西,转身去了厨房。

    邵远光带来的食物非常清淡,两人份的清粥、蔬菜还有一盘素炒的鸡肉。

    曹枫看了忍不住挖苦了一句:“什么东西,都没营养。”他说着把香辣小排往白疏桐面前推了推,“桐桐,你还是吃这个,这个……”

    曹枫话音未落,白疏桐便把香辣小排推开了。“我吃不了辣的,我还是喝粥好了。”

    吃不了辣的?曹枫觉得听了笑话。白疏桐根本就是无辣不欢的人,她吃不了辣的,鬼才会相信。

    敷衍、搪塞,就连白疏桐回家的消息他也是最后一个知道。曹枫觉得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自从邵远光出现之后,他已不再是白疏桐最亲、最依赖的人了,相反,他已经被白疏桐边缘化,变成了她极力回避的人。

    曹枫不明白,看着白疏桐:“桐桐,你告诉我,邵远光是不是欺负你了?”曹枫想着捏了捏拳头,“他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小爷不怕他,管他是教授还是博导,我……”

    “你说什么呢!”白疏桐越听越觉得离谱,打断了曹枫,“邵老师怎么可能欺负我。”

    白疏桐的厉声呵斥让曹枫心沉了下去,他小心试探,又问她:“那你喜欢他?”

    “没有……”白疏桐低着头,手玩着衣角否认道。

    白疏桐不会骗人,不会说谎,曹枫一眼看穿:“桐桐你别傻了,邵远光是什么人!你听听外边的那些传言,还有他和陶旻的关系。他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个衣冠禽兽……”

    “你闭嘴!”白疏桐听得忍无可忍。邵远光的传闻曹枫不是不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子虚乌有的,即便难以解释,凭借他们对邵远光的了解也绝不可能得出衣冠禽兽的结论。曹枫这么说实在有失偏颇,更加荒谬可笑。

    “邵老师是你的导师,他是什么人你也清楚,你不该说这种话诋毁他。”白疏桐看着他,眼睛不由红了起来。

    曹枫没想到白疏桐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还要再说,却被白疏桐制止:“你走吧,我累了,不想和你说了。”

    以往多少次的捉弄和玩笑,白疏桐都不曾生这么大的气,这还是头一次她主动请离曹枫,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曹枫看着她笑了笑,点点头转头离开,离开时把大门摔得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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